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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铃竟然无法遏制地对姚渡剑产生了痛恨。
也就是在那一刻,薛摇枝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她就是怪物,她是从血与恨中诞生的怪物,注定在血与恨中离开,这以爱为名的枷锁将永远束缚着她,她无法逃离,也无法再向着光明迈出一步,于是她推开了赫铃,近乎残忍地,温柔地告诉她,我放弃了。
——“我放弃成为正常人了。
赫铃。”
薛摇枝离开时,就像她来时那样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带走了一部分财物,留下了地契,包括房子里所有剩下的财物、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摆设,将这些全部交由年迈的萨满代转给赫铃,而她多年以来苦心经营的冷漠疏离,她们之间漫长的冷战,在这时候终于结束。
赫铃不知道薛摇枝这么做是因为她在璆娑部族中唯一称得上熟悉的人就只有自己,还是因为薛摇枝直到现在也还将自己当作朋友。
赫铃只知道,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薛摇枝。
第96章苔藓已斑驳
“再度重逢之际,薛摇枝已不在人世。”
赫铃轻轻摩挲木匣,说道,“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她走向灭亡,而我永远来不及拉住她。
但是,同时我也感觉到了一丝宽慰,她终于能够陷入永恒而安静的黑暗,无需在这痛苦的人世间踟蹰,这何尝不是圆满。”
她前来千城镖局,询问运送黄沙镖的镖师,也只是因为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一不同的是,赫铃追寻薛摇枝的未来,祝枕寒和沈樾追寻薛摇枝的过去。
听着赫铃用温柔的声音向他们娓娓道来,落下最后一个字音时,祝枕寒觉得自己仿佛刚从一场漫长而煎熬的噩梦中苏醒过来,往事的尘烟逐渐被现世拨开,四散褪去。
这世上,大概没有谁是纯粹的加害者,没有谁是纯粹的受害者。
薛摇枝的自甘陨灭是因姚渡剑而起。
姚渡剑的冷漠疏离是因薛皎然的死而起。
薛皎然的死是因那些名门正派将他们逼入了黄沙隘口。
名门正派的咄咄逼人是因受了霞雁城衙门的蒙蔽。
而如今那些名门正派为了鸳鸯剑谱争破了头,又是因薛摇枝的一手操纵。
这世上最难的不是天下第一的绝顶武功,而是保持清明不浊。
倘若那些名门正派对浩浩荡荡的传言起了一丝疑心,没有盲目地将薛皎然和姚渡剑视作凶手,那么他们二人不会身陷此等困境;倘若姚渡剑在薛皎然死后大彻大悟,决心照料亡妻留下的遗女,那么姚渡剑和薛摇枝之间的关系不会如此扭曲;倘若薛摇枝在看到姚渡剑的死后就彻底放下了过去,那么薛摇枝已经在赫铃的不断引导下走向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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