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消息,不过就是一句话。
乃领幼子跟伙伴打架输了,气不愤时脱出而出的,“我哥哥在大汗身边,认识姜家狗的心腹,等日后打进加庸关,大汗入主中原,我哥哥立大功,让他打死你……”
似是小儿吵嘴,随口大话。
白珍正经留了心,仔细打探着,才知阿瓦部头人的长子天生聪慧,是胡主叱阿利大汗身边的智囊,数月前,刚刚因其母的生辰回过部落……
察觉出事情不对,白珍带着人马就往出跑,结果,阿瓦部反应迅追将过来,一场大仗,打的两败俱伤。
阿瓦部两百多追兵全数歼灭,商队六百护卫骤减一半。
余者,性命尽数丧在这茫茫草原,魂不归里。
“白姑娘,加庸关拥险七道,哪怕破了,还有晋江城,说甚北地尽失……”
未免危言耸听了吧。
蓝康低声。
白珍便看他,“蓝商,胡人凶恶,破加庸关七险并非不可能,数年前不就有过此事?让胡人入晋江城连杀三日,不错,那回确实抵挡住了,然而是晋军打了巷战……”
“此一次,乃胡人跟加庸关高层勾连,但凡关破,晋军是否还有机会打巷战?若无人救缓,晋江城内无精兵,外无助力,单凭百姓,难道不是任人鱼肉吗?”
她高声,看蓝康依然不大甘心的模样,便道:“蓝商,我知晓,加庸关坐镇北地百余年,并非未遇到过这般风险,二十年前虎威将军通胡,临阵倒戈,领五千军反叛,不还是让姜企压了下去,也是从那战开始,他渐露头角……”
“但是,蓝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回纷乱,你敢保证加庸关不会中计,还会出一个‘姜企’那般的人物吗?万一晋军战败,加庸关破,紧着就是晋江城,旺城……破泽州而出,北方就任他们鱼肉了。”
“你行商多年,胡人是何等做风,你难道不了解吗?我们是什么?在他们眼里不过两脚羊罢了,你的老父老母,贤妻美妾,娇女幼儿……你都不顾了?”
白珍刻意扬高声线,引得幸存商队诸护卫围拢过来。
谁都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就算无妻无儿,父母兄妹总会有,护卫们长年走晋胡两地,战败奴隶的待遇,他们看过太多,晋人——尤其是晋人女奴,在草原上,那就不算人了。
怎能让自家老小受这份儿苦,“家主,咱们得报信儿啊!
!”
“是啊,不能就这么看着,咱跑了,家里那些咋办?”
“白大姑说的对,咱得回,不能藏……”
护卫们围拢过来,语出纷纷,至于姚家军一众到不必提,他们从来军令如山,长官说甚是甚,在没二话的。
被挤兑到墙角,又确实担忧家眷,蓝康压下心头慌惧,把牙一咬,“那,白姑娘,阿瓦部落的人比咱们多三倍有余,咱们如何打?关键是要怎么能全歼他们,不让他们出逃一人?”
打个回马枪就是为了不走露风声,但凡跑一个,他们就算白费力气。
“兵贵神,不能让他们回过味儿来派人四下通传,尔等先扒了这些胡人的衣裳,把尸身就地掩埋,咱们立马就回,路上商量。”
白珍沉吟片刻,低声吩咐。
自有姚家军一行人利落动手,商队护卫则互相对望,犹豫着跟随行动。
没多大会儿功夫收拾完毕,白珍看了一眼,“咱们走。”
一声断喝,她果断打马而行。
众人披着胡人衣裳扬鞭打马,俊马嘶鸣,扬蹄急奔,披星戴月,他们直奔阿瓦部落。
——
阿瓦部落是草原上最普通的小部落,规模不到千人,牧牛养羊为生,年年逐草而居。
唯一不同旁人的,就是他们部落头人生了个聪明儿子,在大汗面前有一席之地,让阿瓦部在众多小部落里脱颖而出,圈定的草地从来都是最好的,没人敢跟他们争抢。
且,因头人子是大汗近人,阿瓦部消息灵通,像前阵牛羊瘟病,大汗恐百姓生事封锁消息,大多部落损失惨重,独阿瓦部头人,得了儿子秘信,不止逃过劫难,还赚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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