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鹞庄外的草木藤蔓越蓊郁,只是没人走将出来。
仅仅两年间,天瑶镇就恢复了原本的静谧。
那些因霍家到来变得浮躁,却未随霍家沉寂而调整适应的人们,最终也离开家乡,十数年如微尘泡沫,终究不抵五百年的雨雾淘洗,脓头一经剔除,始知山石依旧,静待下一个五百年过去。
“是因为……被降界逮走了么?”
站在挂满爬墙虎的门簷下,鹿希色仰望着“铁鹞庄”
的匾额,喃喃自语道。
虽然还没入庄,也看得出此地久无人烟。
镇民以为霍家隐居避世,殊不知广厦大院早已成了鬼域,山林侵入人造的屋墙里,仿佛能听见被残忍断的天瑶山神一吐怨气的尖啸嘶鸣。
“两年太久了。
鬼牙众这般折腾法,再硬朗的活人都撑不了半年,虽然不排除羽羊神将他们囚禁了年余,直到最近才改造成那副鬼样——”
应风色边回忆著黑山老妖强壮的肩臂肌肉,又像要驱散脑海中的尸体死状似的甩甩头,吐出一口长气。
“不知道,我总觉得不是这样。
若我是羽羊神就不会这样。”
雷彪之死,在当时可是轰动东海的大事,向来被认为以地域派系分治为主的赤炼堂定于一尊,雷万凛的声势至此攀上巅顶,本应相互制衡的五大转运使俱都臣服于总瓢把子麾下,天下再无帮会能与之抗衡,“裂甲风霆”
雷万凛就是实质上的东海武林第一人。
此事奇宫自然关心,但应风色万料不到,雷彪的死牵连着铁鹞庄,更无法预知数年后自己也卷入其中,不得不替羽羊神走一遭。
一夜间放倒铁鹞庄,以及割去阳物与吊人的残忍手段,听起来很像是总瓢把子的私兵“指纵鹰”
所为。
但指纵鹰是不留活口的,就算来如迅雷不及掩耳,一旦完成任务,必定张扬留记,以尸示众,好让世人明白违抗总瓢把子的下场。
这是刽子手的存在意义,悄然遁去,又全不像是指纵鹰。
雷万凛近年极少露面,如同消失一般,但招惹赤炼堂实属不智,或许这才是羽羊神意图假手他人的原因。
应风色开始评估起“掉头离开”
的选项——惹上赤炼堂的麻烦程度,远远凌驾于羽羊神的恶意报复。
庄子从外头看大得很,丝毫说不上华美,像石砌的堡砦多过园林别墅。
墙高而表面折曲,这是为了防御礟石所采取的设计。
紧闭的乌木大门看来十分厚重,应风色毫不怀疑它能抵挡冲车的撞击。
铁鹞庄的庄门作金柱门式,本身就像半幢屋宇,进深特别大,足有七八尺长,门进两侧的框槛之上,有类似漏窗的狭长空隙,若外敌抬巨木冲撞庄门,便能从空隙间射箭、倒滚油,乃至伸出长枪戳刺,以保大门不被攻破。
从门缝和门框的完整度推断,门后的横栓肯定是闩上的,不管霍铁衫是怎么离开这里,总之并未通过这两扇门。
看一眼就走,应风色对自己说。
只消在院墙之内看到赤炼堂的火焰号记,二话不说,立即走人。
便只沾到掉出鹰喙的肉屑,也会成为老鹰的敌人,猛禽的猎物绝不容染指。
高墙一侧的爬墙虎有明显的凋萎,霍家父子必是从此处被人越墙拖出,以致压断藤蔓茎叶。
他与鹿希色对望一眼,正欲跃上墙头,蓦听身后一人长笑道:“光天化日偷荒宅,实在不是条门路。
我能不能就当二位,是专程来毁迹灭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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