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折·累恶成禁·莫如亲至2o2o年3月11日声音近在咫尺,似是伸臂能及,应风色吓了一跳急急转身,忽觉不对。
能无声无息来到二人背后,绝非是不懂武功的普通老百姓,然而筋骨之动,不免出细微的摩擦声;内息运转,则周身的气流必生微妙变化,武学上称“气机”
者,约莫如是。
隐藏气机十分困难,因为感应本就是神而明之,有些人天生敏锐,哪怕没有深湛的修为,也能在危机倏临的前一霎肌悚心悸,预作提防。
退万步想,气机会在出招之际具现成势,连开口说话也都会使之现形——言语有无恶意,常人亦能辨别,武者能从声音中得到的信息就更多了。
此人趋近无声,必是高手,语声却与常人无异,因匿踪而绷紧的筋骨内息,与放松笑语的喉头肌肉,岂能同时并现?突如其来的迷惑令应风色生出犹豫,而敌人就在这一瞬间出手。
来人双掌分按应鹿之肩,劲力透体,应风色半身酸软,被重重推上石墙,撞得眼前一黑,几欲晕厥。
那人手一松,左右齐使,闪电般封了二人周身要穴,左手负后,右手提了个圆瓜似的瓦坛就口,泼出的些许清渍迸出酒香,应风色这时才终于坐到了地,莫说起身,连挪挪手指都不能够,只有颈部以上尚得自由。
立于身前的男子年约三十,肩宽身长,肌肤黝黑,打着臂鞲绑腿,披了件旧氅子,颔髭青惨惨一片,周身都是风尘仆仆的浪人气息。
应风色注意到他指骨特别粗大,嶙峋浮凸,一看就知道功夫全在手上,腰后却悬了柄单刀,刀柄的角度位置都不顺手,绝非刀客所为。
青年汉子放落小坛,一抹嘴角蹲下来,老实不客气将手伸进应风色襟里,搜出牒文。
“我看看。
陶夷应氏,应风色……指剑奇宫的人?”
声音磁哑,较外型更为沧桑,抬头直视应风色双眼,单掌攫他颊侧,如捏小猫小狗,咧嘴一笑:“你是奇宫弟子,还是冒名的鼠辈?白日翻墙,我看多半是后一个。”
此举就算对俘虏也是够无礼的了,应风色怒火中烧,正欲还口,突然间眼前一暗,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无数片段交错闪现,很难说是看见抑或是回忆,只有恐怖的感觉是真真切切,再强烈不过的;回神忽觉喉痛声哑,咽底那种热辣辣的干刺分外难受,汗珠爬满眼帘眼面,居然全是冷汗,刹那间有种浑身虚脱之感。
一旁鹿希色尖叫:“住手……住手!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快住手!”
床笫之外,他从没听过女郎的声音如此饱含情绪——尽管全是惊慌失措。
鹿希色的尖叫声甚至带着哭音,青年总算深刻体会到,那晚她说“你可能会死使我动摇”
是什么意思。
“没……没事……”
他无法容忍她如此徬徨无助,连一霎也不能。
“我……我没事。”
汉子拍了拍他汗湿的脸颊,笑得露出一口齐整白牙,上下四枚犬齿特别达,宛若某种食肉兽。
这男人说不上英俊,长脸青髭、粗手大脚,整个人黑漆抹乌的,扮贩夫走卒都不像,就一庄稼汉长相,只有笑得露牙时眼睛亮,如兽攫人,瞧着瞧着便移不开目光。
赤炼堂高手无数,尤以总瓢把子雷万凛座下十名义子锋头最健,人称“十绝太保”
,然而应风色索遍枯肠,却无法自其中找到与汉子形貌相符的。
“看来你说的是实话。”
汉子甚是满意。
应风色原本担心他会以同样的手法炮制鹿希色,趁搜身吃豆腐也还罢了,那以手攫面的异术委实难当。
所幸汉子并无轻薄之意,搁下酒坛,掌按二人肩头,凑近笑道:“二位名门弟子,如此情深,来铁鹞庄踏青么?”
应风色不理他话中明显的嘲弄,既然要穴被封,浑身软绵绵地提不起劲,灵机一动,潜运《风雷一炁》性功七诀,分神遁入虚境,果然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漆黑水面上,鹿希色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两人视线对接,刹那间近在咫尺,毋须张口,心声即可交流。
我方才是怎么了——念头甫动,应风色便“看”
到自己眦目张口,放声惨叫的模样,应是从鹿希色的记忆中投来。
在不住交错闪现的紊乱画面之中,他额际青筋暴凸,昂颈前挣、浑身剧颤的模样宛若着魔,面色瞬间胀成了大红色,难怪连一贯冷静的鹿希色也吓得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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