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一向怕她们正房太太,忙应了一声,对银瓶说了句“等我回来再说”
,合了扇子就要走。
银瓶忙拉着她道:“姨娘好人儿,话说一半儿伤阴鸷的!
叁言两语告诉我,也是你的功德。”
柳姨娘比她大不了几岁,素爱引逗,瞧银瓶神色急迫,倒觉得有趣,斜眼瞅着她道:“好好儿的一个故事,叁言两语多没意思!
你且等等我,一会儿我就找你来。”
一壁扯回袖子,一壁笑着走了,撇得银瓶不上不下,站在原地发愣。
“借桂娘献殷勤”
,想必就是往床帐里送?
银瓶知道有官宦人家养戏子,自己写戏本,排演生旦净丑,明里是件风雅事,暗地里却是为了以此巴结权贵。
小旦有功夫在身上,虽不及在勾栏里的识字念书,却是从小练就的骨软体酥,据说枕边更会销魂献媚。
也不知大人与她成事了不曾?
这些日子他倒回来得都早,况且他也不像这样的人——也说不准,男人呵!
真有了兴致,大概也不分什么白天晚上。
再说,他要真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买她回来了。
银瓶不免回想起来,自从头一晚上梳笼她未成,裴容廷便又退回到了从前从容优雅又遥不可及的地步,不仅没再吻过她,没再夜闯她的屋子,甚至从不要她在跟前伺候。
难道就是因为有了别的花头?
方才那小旦又提到什么“裴大人说的”
…想来就是翻云覆雨之后,裴容廷同她枕边密话,说起自己新买了一个人在房里,那桂娘便记住了。
才听柳姨娘的言语,认出她便是那个房里人,女人心窄,与情敌狭路相逢,行为古怪些,似乎也说得通。
银瓶在心里编排了一出大戏,虽然漏洞百出,自己倒越想越真。
她心里发涩,下意识再往外头看,却见裴容廷已经不在廊下。
探出身子,把水榭四周都张了一张,也没瞧见他的身影。
可是回院儿里去了?
她才张望间,忽然见楼下现出个小小的红白的影子,细看才认出就是那桂娘。
只见她身子一闪,闪到桂花树下,随即袅袅婷婷,顺着花荫往后头去了。
银瓶愣了一愣,不知怎的,心里顿生异样,凭空认定了桂娘这一路躲躲藏藏,就是寻裴容廷去的。
她收回了身子,吊着一口气,靠在窗边的粉墙上。
帘卷西风,把湘帘的飘带吹得摇晃,银瓶微微低了头,她鬓角的碎发也都往前,苏苏拂着脸颊。
他昨儿能买了她,明儿自然还有别人,她要吃醋,还吃得过来么!
然而银瓶自己安慰着,安慰着,还是把唇一抿,提着裙子悄悄下了楼,也逶迤往花园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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