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借着从肋下抽帕子,不着痕迹地推掉了小花旦的手,后退了半步,方小心地打量着她笑道:“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我与姑娘…可见过不曾?”
小花旦怔了一怔。
“你不…认得我了么?”
半晌她方问出声,直勾勾盯着银瓶的眼睛,剔透的眼珠子被照成琥珀色。
“我…”
银瓶简直疑心自己是陈世美遇上了千里寻夫的秦香莲,没来由一阵子心虚。
想同她解释也许原是认得的,只如今忘记了前尘,可被她这剑一般凛然的目光刺着,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那小花旦看着银瓶为难的神色,倒忽然笑了,尽管是个冷笑,打鼻子里哼出来的。
“哦,原来你不认得我。”
她语气淡漠,听起来却又很有些阴冷的哀怨。
摇了摇头,随即收拾了抿镜妆盒,抱起便往门外走。
银瓶吓了一跳,虽伸了伸腿儿,可到底也没敢追上去,就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
柳姨娘正好走过来,摇着扇子在她身后道:“嗳,那桂娘怎么走了?”
“什么桂娘?——姨娘说方才坐这儿的小旦么?”
“可不是。”
柳姨娘把扇子柄搔了一搔头皮,“哦”
了一声笑道,“是了,你不认得她,自打你来,这还是她头一回上门儿。
我们供不起养戏子,每回摆酒都找白司马借用,那姐儿就是白家最有名的花旦,小名儿叫桂娘。”
“我不认得她,可她倒像是认得我。”
银瓶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转过头又看柳姨娘,徐徐摇头道,“也不知同我有什么仇什么怨,我不过问了一句,她便恼了。”
她说者无心,不防那桂娘出了门没走远,就站在门框子旁偷偷听着,听见这话,咬紧了牙,把脚一跺,汪着眼泪跑走了。
屋里柳姨娘格的笑起来,道:“咱们这等后宅里的女人,成天活在这巴掌大的地方,除了拈酸吃醋还能干什么?”
说着凑到镜子跟前,抽出汗巾揿了揿鼻翼上的粉,慢回娇眼,“一准儿是因为男人。”
“男人…”
银瓶想了一想,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道,“姨娘别胡说!
这可是没有的事,我连那白司马的面儿都没见过,怎会——”
“你这傻子!”
柳姨娘把小牙骨扇合上,打了银瓶一下子,咬牙笑道,“谁说你和白司马,是她同你们那位!”
她见银瓶惊异地睁圆了眼睛,又笑道,“这原也是我们老爷当成个笑话儿讲给我听的。
说是前儿你们爷往白家吃酒,白司马特意安排了这桂娘,要借她向中书大人献殷勤,不成想——”
一语未了,却听门口有人叫了一声“姨娘”
,随即便走进来个婆子叫道:“哪儿都找不见,姨娘原来在这儿清闲!
现外头人多,太太奶奶们都来了,太太周旋不开,叫姨娘过去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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