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压在我身上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喘息声也消失不见,一股温热的液体浸了我一身。
我睁开眼睛,看到季显章的脖子上有红色的裂痕,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将我的身体染红。
一身玄衣的男人静静地伫立在床尾,冷冷地看着手足无措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恐惧,反而希望他连我一道杀了。
我活着,没有意义了。
我将季显章从我身上推开,扯过浸了血的衣衫遮住身体,直直地看着他:“等我穿好衣服,你再杀我,好不好?”
男人带着银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我不杀你。”
我冷笑着看了看身旁的死人:“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这老头子死在了我的床上,何不也给我一个痛快。”
男人毫不在意地撩起床边的幔帐,细细地擦拭着长剑上的血迹:“你放心,我会帮你脱罪。”
话音刚落,他似一阵风般移动到我身边,伸手扯下一整张床幔,像是裹粽子般将我包起来,随即轻松地抱起我,从三层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此时长安街上灯火通明,宜春院的位置又是最繁华之地,我们这样从天而降,惹得路人惊叫连连。
他搂着我,身上背着剑,轻松地跃上了拴在街角的高头大马,将我裹在怀里,一路风驰电掣般奔向城外。
那一夜,我死去许久的心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心里竟然升起了对自由的向往。
与其在宜春院做行尸走肉,不如跟这个杀人如麻的男人游走江湖。
出了城,马蹄渐渐慢了。
男人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耳畔,竟让我觉得安心。
他带着我来到了一大片芦苇丛中,将我轻轻放在草地上,而后从马背上解下牛皮水壶和干粮递给我。
“吃一点,晚上风寒,不吃东西扛不住的。”
我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
没一会儿,他就在地上生起了一堆篝火,又把干糍粑块用细直的树枝穿起来,架在火上烤。
那一晚的天空又高又远,布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格外好看。
而那被烤软了的黏糊糊糯叽叽的糍粑,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我蜷缩在床幔里,鼓起勇气问他名字。
男人垂下头,沉声道:“楚萧然。”
“你能带着我走么?”
我有些难为情地握紧了手指,“只要离开长安,去哪儿都可以。”
男人抬起头,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能。”
“那我们,还会再见么?”
“或许,不会了。”
我在听到这句话后,就被他点了穴位,迅速失去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身边围着数十个官兵,个个脸上表情复杂,有猥琐,有怜惜,还有轻蔑。
为首的头目咳嗽了两声,正声道:“宁儿姑娘,你们宜春院的马车马上就到了。”
说罢又意犹未尽地瞅了我胸前一眼,“你受苦了。”
我不安地扯了扯松散的布料,将身体裹紧,蜷缩成一团,像一个当众受刑的小丑般忍受着他们眼神的肆意搜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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