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水满了,洞庭湖水满了,资江水满了,玉沙河还能不满吗?秃鹰记忆犹新,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大家都还在上课,那裹着泥沙的黄水被赋予了魔法,哗啦啦的推到了土墙,哗啦啦的涌进了校园。
就十几分钟,一楼的六个班级全泡在了水里。
灾难是戏剧性的,人的反应更加戏剧性。
得知一楼被水浸后,二三四楼好多学生全都冲了下来,不是逃难去,而是和一楼的那帮人一样,脱了鞋,淌着水玩。
秃鹰借来了水泵,到教室里抽水,朝着他们喊:“去找些脸盆桶子来,舀水,帮忙舀水啊。”
大多数人哈哈笑过,不理会他。
水势太大,学校下午就放假了,还有人不肯走,全身脱得就剩个裤衩,在教学楼的长走廊里比赛o泳。
秃鹰真他妈火大了,头一回,渣滓们居然还舍不得学校。
下午三点,沙袋堆好了,穿塑料蓑衣的工人都走了,秃鹰仍站在风雨中,零落得像只饱受摧残的鸡。
他内心疑虑重重,98年的8月,他做为监工,见证了这堵墙的新生,虽然它就是拿砖头水泥沙子,请附近的水泥工们砌起来的,但没道理,挨不过三年。
这个时候,学校门外的上坡路,人罕见的少。
两旁店铺的雨篷仍然向外撑着,雨就在篷布倾斜的下端接出帘子。
周末的下雨天最不好做生意,店子都掩了门。
满天的风雨中,有人打了伞从校门口出来。
天地之间,一派的乌黑、狂啸、又安静,这个人上了坡,左转进了一条巷子,七转八弯,最后停在一家乌黑木门前。
这是靓姐裁缝店。
罗美娟拍门,里头没应,重重的再拍,传出一个女人的喊声:“哪个?”
过两分钟,有人来开门:“哎哟,罗老师,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
“今天星期六,我上次要做的衣服,……”
“做好了。
这么大的雨,你也真是,衣服在这里,又不会跑,一天都等不得。”
罗美娟将伞立在门边,跨脚进去了。
天气转冷,她穿赭红色的西装外套,下面是同色系的套裙,已湿了大半。
“是这条,你最先订的,做好了就给你,另两条没得这么快的。”
罗美娟收妥了,一瞧外间的雨:“秦姐,你再给我一个塑料袋。”
秦姐翻了两个袋子给她:“雨大得很,要不你歇歇?”
她摇头说“不用”
,秦姐满是好奇:“这是赶着要去哪里?”
罗美娟拐出巷子,在临街的超市买了两大塑料袋的食品水果。
她站在主路上,双手拎满了东西,伞只能架在肩膀上,脖子歪着夹住它。
好不容易她才拦到出租车,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停在城南一栋单元大院,这是玉河县教育局的院子。
罗美娟付了车钱,走进南边的楼里,上到第四层,轻拍左边的房门。
门开了,一个烫卷发的中年妇女,看着了眼防盗门外,有些惊讶:“娟子,你怎么来了,我想下这么大雨,就不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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