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
元容手下是姜重明差人递进来的家书,周围萦绕着醒脑的薄荷香。
从古至今,但凡帝王的强势,岂容王谢霸权。
虞山城这根刺现在深深地卡在顾子期的咽喉,姜家的日益壮大和姜重明的多次失利,正巧给了他一个机会。
张真素这个人,元容称不上喜欢讨厌,她是个很善于弱化自己存在的女人。
元容记得第一次知道这个人,还是顾麟生天花的那一年,宫内走了数位嫔妃,唯独她,被太医从黄泉路上拽了回来,那一年她还是个小小的宝林,元容细细地查过,姿色平平,文才平平,家世平平,各方面都平平,平凡到让人觉得不平凡。
而事实也是如此,随着祁家的式微,南源张家的几位男儿开始逐步踏入大众的视野,宋阳阁那个小小的宝林也水涨船高,一路升到上嫔光猷。
好个步步为营,好个徐徐图之。
顾子期用了十年在姜承畴身上,让姜承畴愿意放手搏个一人下万人上。
用了十年在蜀国皇室,暗地里丰满自己的羽翼。
又用了十年来提拔张家,巩固自己的皇权帝位。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踏实,又如此得充满算计。
“太子病情可有好转?”
元容把书信折成豆腐块,顺手投入面前的香炉中,银片拨着香灰,泛黄的宣纸冒着紫色的火焰,烧成灰烬。
“怕是没有几天了。”
勺儿摇摇头,心底竟然对那个病弱的少年生出一股怜悯。
“随我再去看看罢。”
元容眼神还在盯着香炉,“平林公主也是个可怜的。”
一国公主,天之骄女,在这个男人博弈的战场,还与她同样,是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元容坐在步辇上,眼前是块块铺就的青砖,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所过之处,碰上妃嫔和宫人,皆要对她伫足行礼。
元容知道自己在南晋的经历难免会让许多人背后嚼舌根,可那又怎样?无论她们如何想她,如何看她,到头来还不是要卑躬屈膝,卑微的道声夫人安康。
哪怕因着她宫中的地位,哪怕因着姜家朝堂上权势。
她都不在乎,这,就是后宫内的万人之上。
鸾歌殿阴阴沉沉,静的没有丝毫的活人气,元容放踏进去,就见翠湖陪着笑意上来行礼,这个丫头,自始至终带着副假面,元容十分不喜,她又想到了曾为审喆抗下所有灾难的细柳,所有忠心于平林的人,在那个丫头被拖下去乱棍打死的一刻,就都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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