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画要给……要给尊贵的人……越尊贵越好……
我答应了的……
头在一夜之间变得花白的人似乎苍老了二十岁,他躺在冰冷坚硬的木板上,脖颈僵直,只死死地攥着乞儿的手,喉咙间“嗬——嗬”
地响着痰声,眼神都有些浑浊不清。
其实说是被死死攥住,但大限将至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力气呢?可不知为什么,乞儿就是觉得自己挣脱不开。
“你……你替我拿……远州……”
“到京城去……一定要让人看见……一定!”
乞儿护着那卷轴趴在地上,隐约瞥见自己胳膊上的血痂崩裂,旁边还添了新的伤口,再度吐出口血来。
王府家丁,衣着自是有着一套形制。
路过有好事者想上前观望,也被同伴拉住,悄悄指了指那顶华贵的轿子——这般气派,不是普通人能招惹的。
瞧见端王府上的家丁动手将人揍出血了,黎蔓不由得皱起眉,神色凝重几分。
她盘算着等会儿该如何开口,抿着唇正要走过去时,却是有人比她更快。
“因着是贵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当街打人了么?”
男子一袭素白麻衣,径直伸手握住了那鞭子,挡在那乞儿跟前,义正言辞地反问。
不是方守中是谁?
他怎么在这里?
黎蔓心头突地一跳,眼睛不自觉地瞪大半分,旋即加快了步子,两个侍女和随行的家丁不知道主子要做些什么,只老老实实地跟上。
方守中虽只是一介书生,但因着家境贫寒,操持的活计不少,因此力气也不小。
他虽不算太壮实,但生得高,站在那家丁跟前质问时,显出几分大义凛然的味道。
被捉了鞭子的家丁又恼又怒,下了死命力气要把配鞭抽回来,却有些抽不动。
听着外头喧哗,那轿辇的帘子照旧没有动静,几个家丁见状,心头明白几分,正要将乞儿和方守中一并围住。
“黎蔓见过郡主!”
快步走过来的姑娘形色匆匆但仪态大方,一身服侍不算张扬但瞧着也非普通,后头缀了两个侍女和一个家丁。
何况对方还直接报了名讳。
黎蔓……乐安郡主?
王府的几个家丁是有眼力见的,虽不知道乐安郡主上前来所为何事,总归不是他们几个能惹得起的存在,只退至一旁将乞儿和方守中围住,静观其变。
前几日才在益昌公主府上见过,杜婉柔自然知道也自然认得黎蔓。
那始终自在静默的帘子被掀起,露出女子带笑的面庞,她朝家丁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杜婉柔比黎蔓年长一月,只温和地招呼:“原是乐安郡主。”
说话的人显得慢条斯理,换了更亲近些的称呼,悠悠地侃着家常:“我瞧着黎妹妹好像是从沁芳苑出来的,也是来看芙蓉姑娘的么?”
杜婉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对方面容清丽,身量纤纤——听说自幼多病,看着倒确实比那琵琶女还要柔弱上几分。
“是呢,因着那日在公主府上听了名头,不免心生好奇,想来华河姐姐也是来看芙蓉姑娘的了,”
黎蔓不欲过多耽搁,怕迟则生变,径直指了指方守中和那趴在地上的乞儿,先制人,“只是没想着刚一出来,就撞见了书坊里偷懒的伙计,更没想到他俩胆子这么大,扰了姐姐的清净。”
她瞥见方守中要张口,别过脸递过一个眼神,接着垂低眸,福了福身子,抢在方守中前高声开了口:“该是我同姐姐赔不是。”
杜婉柔不是个笨的,黎蔓出现得突然,方守中的衣服虽也粗糙,但和那个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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