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点了点头,算领悟几分:“意思是……府上的纸虽好,但太贵了?”
“正是这个理,”
柔软的指腹抚过纸页,黎蔓摇摇头道,“家财大气粗,又因着家中子女需要温习课业书册,故纸、墨选的都是上乘。
但书坊的营生却不能如此,本钱高那价格便降不下来,再好的纸也卖不出去太多。”
这些日子一直跟着自家主子在书坊里打转,秋月增长了不少见识,举一反三自然也不在话下,“那太便宜的是不是也不太行?我记着草纸价格最贱,但质地粗糙,写字在上头特别容易洇墨,往往写了没多少或者没多久就不能看了。”
“是了,所以哪怕是店里卖得最便宜的历法之类,也不该用太差的纸,不然若是像这阵子老是下雨,字迹就更容易涣漫不清,哪里用得了一年呢?不过这种还算好解决,我已经想到用什么来换了。”
她说着,胸有成竹地在纸上写下“金镶玉”
三字,看着便贵气逼人的字眼让秋月吓了一跳,只惊疑不定地说:“这该多贵呀?”
“不然,此金镶玉非彼金镶玉,”
因着心情松快,黎蔓故作摇头晃脑状,只随意地从柜子里抽出一本诗集摊开,其上纸页边框为白,内中呈黄,颜色泾渭分明,“昨儿个我点了点书坊里攒着的那些前朝古籍,这才现了这前人修缮古书所用纸页实在有趣,以黄麻纸覆于白宣纸,可不就是金镶玉?”
元人册子多用黄麻纸,该纸质地粗糙不均,触之分明,弹性也不太好。
但若加之白宣纸会使其纸页展之舒朗,赏心悦目。
是以人们修缮前朝古籍时也会用此技法。
“我们也用金镶玉,只后面的白宣纸变为白麻纸或者不算太好的白竹纸,因着两层叠加,便不易折;但因用材简单,本钱便不会太高。”
黎蔓兴致勃勃地比划几下,“这种法子做出的历法看着模样也巧致,兴许定价不会太高的话本集子也能用这种。”
听到有了解决办法,秋月由衷地高兴起来,却又眼尖地现黎蔓眉间的郁结并未完全散去,下意识地停了手上磨墨的动作,关切地问:“是还有哪些物件儿、事情扰着郡主?”
说话间苏叶捧了盏油灯,又提了个食盒进来,“郡主还为着书坊的事儿烦心?”
侍女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好,再把食盒里热气腾腾地汤药取出,“不若吃了药早点歇息,夜里头想事总归会更费神些。”
草药独有的苦涩气味在屋子里轻飘飘地弥漫开了,主仆三人对此却是早就习以为常。
黎蔓捧着那小瓷碗吗,只叹了口气:“我身子总归就这样,能想的时候还是让我多想些吧。”
前世里最后那段缠绵病榻的时光,就算她想仔细盘算,也是心力皆无、为时已晚。
眼下虽不见得大好,但也比那强出太多。
黎蔓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体弱多病,现今每日有事可做,不像前世那样浑浑噩噩,她很满足。
见苏叶和秋月对视一眼,似是张口预备劝她不要再说这种丧气话。
黎蔓连忙改了口告饶:“我知道错了,不该这么说。”
她话锋一转,复又落到刚刚所说的纸页上:“我苦恼的是……书坊不止是卖话本历法的,总归要刻文人集子,偶尔还得帮京城里的一些人家刻点私学用的本子。
先不说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基石便是好酒,人们用相同的银钱买书,自然要买好的;况且后者也往往很是讲究,适才讲的金镶玉,决计是不行的,得换好纸。”
读诗书以知礼,这是许多人的共识。
何况天子以科举取士,更是证明了对学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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