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老爷既然吃准了我铁定会开棺,他却只弄了口半吊子的空棺,他到底是想让我琢磨个啥?我实在有点想不出来了。
我点了颗烟,坐在棺材边上发呆。
那只被我从棺材里捞出来的小黑婆子浑身是水,飞不起来,只能拖着翅膀在地上慢慢踱步。
我看着它在土坑里到处东啄啄,西啄啄,突然就看到土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黑婆子喜欢照镜子。
这种鸟是最喜欢会反光的东西的。
可这只小黑婆子却好像很畏惧土里这个反光的东西,只要它踱到了那个东西的附近,就贼头贼脑地往回走,似乎生怕我发现了那个东西似的。
那到底是个啥?我眯起眼睛,那东西埋在土里的位置其实是靠着我父母的坟包,夹在我父母和小叔叔的坟包之间。
只不过我前面吃不准棺材的位置,在刨我小叔叔的坟包的时候,连带着那东西也一块儿被刨了出来。
那东西在土里露出了一截,圆鼓鼓的,上面有一圈酱釉印子,好像是个缸。
谁会在土里埋个缸?而且看这位置,这缸的年代不久,应该是跟我父母的棺材一起入土的——要是这缸是之前的人埋在这儿的,我父母下葬的时候,这缸就应该被挖出来了。
莫非是我奶奶把这缸给埋在这儿的?
我奶奶为啥要在我父母的坟包旁边埋一口缸?
我把烟摁在土里,朝着那口缸走过去,突然眼前一黑。
就在我站起来的一瞬间,苦杨树上停着的黑婆子全都飞了起来,黑油油的翅膀张开来连成一大片,把天都给遮住了。
我继续往前走,那些黑婆子纷纷落下来,全都停在我面前的那片土里,挡住了那口缸。
这算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群黑婆子把这口缸当成了宝贝,在这里牢牢守着,不想让我看?我心里有点好笑,伸脚去踢眼前的黑婆子,想把它们给驱散了。
可黑婆子大胆得很,非但不散开,有好几只还突然扑起来啄我的脚,一只黑婆子啄在我的脸上,啄掉一口肉,只差一点就啄到我眼睛了。
血从我眼窝上面流下来,我顿时发了狠,轮起镐头向那群黑婆子狠狠砸了过去。
我拼命砸了一阵,砸下来好几只黑婆子。
剩下的黑婆子终于怕了,不情不愿地散到了一旁,给我让出了路。
我提着镐头走过去把土刨开,仔细一看,那埋在土里的东西底下开了个孔,根本不是什么缸。
那是一口瓮棺。
瓮棺这个东西,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过去有些地方穷人下葬,没钱买棺材,就拿口缸,让人蜷在里面充当棺材用。
但我们这儿棺树多,再穷的人家都是早早就给自己打好了寿棺,根本不用花那个钱,也没人会缺口棺材,需要用到瓮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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