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盈拈着双鱼绣袋,心知拖延不得,狠一狠心,道:“那个人,你的丈夫,你可爱他么?”
这里有好几个词,对陶金美都过嫌抽象,她鼻翼轻颤,像又睡着了。
柳盈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不得已换个说法:“那,你可爱你爹爹么?”
陶金美昏然眨眼,微一点头。
看来她尚有意识,这就好办了。
柳盈松了口气,继续比划:“你娘呢?你爱她么?”
金美也点了头。
她又问道:“那你的丈夫呢?你爱不爱?”
这回金美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柳盈破涕为笑,忽然很温柔地为她盖上锦被,喃喃道:“我的好姊姊,好好睡一觉罢。”
喜娘听屋内声息都静,打帘而入,只见陶金美坐在妆凳上,面前覆着红绸,像水波抖动。
柳盈则已卧倒在床,衣服迭在床脚。
她拎起酒壶,见都喝空了,笑骂:“这个柳小姐,帮忙帮倒忙!”
扶着金美来到外间,四处皆挂着红绫绣缎,厢房横额上结着红绒花球,地铺红毯,窗扇也贴着大红剪纸。
宾客盈门,笑语喧阗,看见新娘出来,一齐说着吉祥话,像什么“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
只在这一天,男宾可以肆意端详女客。
还有一等轻薄的人,专看她印在地毡上的莲月双钩,啧啧评赏,以资笑谑。
两个奴婢搀着她,来到陶夫人面前。
陶夫人在她衿口结好帨巾,三位庶母也有鞶带相赠,各自嘱咐了几句“夙夜从命”
、“勉食姑嫜”
,不过应景套话而已。
轿杠横在身前,夫婿将丝绥交到她手中,姆妈伸手相拦:“尚未成礼,不敢相接。”
都是固定的仪式。
不过,在她登轿时,杜晏华到底虚搀了一下。
那手骨骼分明,美如润玉,看得她心上一动。
花轿缓缓开动,风扬起飞沿,锦帕下那张笑脸,盈然欲语,闪着灵慧神光,何尝是陶金美?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