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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关注父亲,暗地里为父亲鼓劲,希望他有一朝一日超过潘时人,让自己骄傲,让母亲悔恨。
可是那样无声的呼喊注定是徒劳。
父亲一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父亲酗酒。
父亲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捞过他,抱到膝头,拈俩花生米塞他嘴里,又端了酒杯让他喝。
看他辣得咳嗽,就眯着眼笑。
但是醉后的父亲也是可怕的。
他骂娘,从底下小兵骂到顶头上司,再到关长,连国家领导人仿佛也欠他几分。
如果有人在,他还会拍桌子摔东西,甚至恶狠狠恐吓:你小子我早看不惯你,黑道白道,我有的是哥们,不服,我找人做了你。
老实敦厚的人突然换了模样,就算他平时再点头哈腰,奴颜卑膝,别人也不愿接近。
父亲的仕途由此一直停留在主任科员上。
跟他差不多甚至比他年纪小的都上去了,他还是主任科员,官职越小,他越窝囊;越窝囊,越觉得屈辱;越屈辱,越想借酒浇愁;越喝酒脾气越爆。
他甚至劈头盖脸打母亲,当然也打过他。
但他并不因此跟母亲站同一条战壕,他理解父亲的苦楚,愿意抱着脑袋任父亲发泄。
唐末对父亲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对母亲却也谈不上怜悯。
这样的家庭总让他憋气,他经常夜里一个人跑出去溜达。
上网吧,打桌球……后来认识一帮小混混,跟着他们做点打打杀杀的勾当,也当是发泄多余的精力。
他发现自己对暴力情有独钟。
有次,一个家伙得罪他,他扭住人家的衣襟,正反两面甩耳光,刷刷,刷刷,刷刷刷刷……最后只在于追求节奏,而忘记了手上那个是活生生的“人”
。
他很快在G市的帮派中混得自己的江湖地位。
如果不是潘宁,如果没念警校,不把自己心中的猛兽驯服起来,也许他走的将是另一条路。
潘宁跟她咋咋呼呼的姐姐不一样,她随性、文静,总能够找到自得其乐的方法。
玩过家家,有人参与固好,没有的话,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也满快乐。
她有点小小的主见,但与她姐姐年龄相差太悬殊了,她的意见总被她姐姐强行镇压。
可见资历这种东西,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有其效力。
她喜欢狗,因为他家有条缉毒犬,她总趁着他遛狗的时候跑下来看。
在很长一段时间,他认为,她对他的狗要比对他亲切。
“叫什么名字?”
她俯身摸狗毛。
“大龙。”
柏拉图的名字是她后来取的,他原先一直叫他大龙。
她微微簇了簇眉,好像叫这么个名字多么暴殄天物似的。
“呃,大龙,你好!
我叫潘宁。
你的毛好软,你长得好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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