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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解什么?”
他温和地追问,擦去她脸上的泪。
“你想问我为什么来找你?原因很简单,我实在受不了你过得好,但也受不了你过得不好。
我心眼特别特别小,你也知道的。”
有时候盛嘉实想,他其实是个老好人,一个没有立场的人。
江卉爱他的原因不过是以为他温柔敦厚,其实一切不过因为他全无立场,从不争辩。
但事实若果真如此,会不会陈斐从前爱他,也是出于同样的误会?或许他根本不值得被爱,或许他根本就是个做人黏糊糊的面目模糊的男人?
没有想过陈斐是个纯粹的谎言,他几乎每一天都会想到她。
陈斐是一双靴子,他站在里面,想象她会选择去往哪个方向。
她大概不会冲动卖掉房子,而会用钢铁般的毅力和父亲对峙到底,甚至会扛着行李住进他和继任妻子的家里。
清晰的规划、坚决的执行力,这是陈斐做事的特点。
她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爱上江卉。
她的世界非黑即白,不是上升就是下降,只有爱和不爱,没有有一点爱、但又不够多,以至于最后在对方提分手时甚至隐隐松一口气。
这非常非常恶劣,在她心里,大概是可以被杀头的罪过。
但她应该会为他处理叶原事件的方式叫好:本来就不认同的事,为什么要那么违背本心去做?即便到最后,帖子还是叶原还是主动删的。
青春期的末尾,一个未完成的梦浓烈地开始、惨淡地终结,烙印深刻,以至于变成身体的一部分,时时在侧旁观,刻刻给予评价,没有一瞬离开。
这块疤痕日益增生,常常发作,在这些年变幻莫测的人生里,竟然最终成为唯一不变的锚点。
他怎么能希望她过得不好?那简直就像是否定了他们共同的人生。
现在这个人就坐在身边,蜷缩的姿势令她看起来特别小。
盛嘉实很难不回想起她离开的头几年,他希望她矮一点、再矮一点,最好谁都不要她,他就可以把她折起来带走了。
然而这不过是男人的劣根性,父权制阴魂不散的余孽,Patriarchy,他在社会科学选修课上读到过。
他不想要一个折叠版本的陈斐,而她也绝不会乐意被他折叠。
拿着毛衣去酒店的路上,盛嘉实想明白了一件事:一定要问个清楚,如果她要结束,那他立刻出门回去,从此往后,过往人生连根拔起,丢到火里烧干净,一句不再提起。
如果她说不呢?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要说再见?”
他平静地解释。
“我知道不是所有事都能有结果,所以来的时候,只想要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们要不要结束?你说要,我们就结束。
如果不,就别浪费时间了。”
他捞起她胸口的戒指,小心亲吻:“当然不用从头来过。
从前是你和我,现在还是你和我,有什么必要从头来过?接着过就行了。”
举目皆是黑暗,陈斐屏住呼吸。
“你要在地上坐多久?上床来睡。”
盛嘉实的手又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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