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雍正有时间,从前也答应婉襄要多陪陪嘉祥和弘曕,所以富察氏入宫,便只和婉襄两人清清静静地用晚膳。
婉襄看出来富察氏眉宇间似有忧愁与不快,并不想在席间直接提起,影响她的胃口,暂且按下不表,一面用膳,一面和她说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但一顿饭用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桌上羊肉、鹿肉制成的美食几乎都无人享用,也就是糟鸭蛋、糟笋片、糟莴苣及糟萝卜凑成的糟卤四样,并一两碟酱小菜几乎见了底。
桃实领着人进来收拾的时候就笑婉襄,“万岁爷都说不知道娘娘是怎么回事,夏日里吃不下东西要瘦,冬日里天天山珍海味轮番上,也止不住要瘦。”
“到春日里几乎都脱了相,又得慢慢进补才能胖一些。”
在雍正面前,婉襄还是会吃一些肉的。
但或许是不情愿吃下去的东西便不消化吸收,雍正去岁春日里便笑话她,说她像是眠了一冬的熊,看起来还是毛茸茸,实际上已经皮包骨。
婉襄笑着吩咐她:“剩的菜都赏给你,不许多嘴多舌,同万岁爷说今晚本宫只用了这些糟物。”
桃实便只是笑,收拾好了餐具,带上了燕禧堂的门。
富察氏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婉襄也怕自己会错了意,她并不是来诉苦的,因此便朝着午后她整理的一堆书走过去。
“万岁爷御极以来,欲期民物之安,惟循周孔之辙,十年不提佛法,专理政治。
可他登极之前说的话、写的文章可不少。”
“就是这一两年间,也新刊刻了不少佛教书籍,你来陪我一同整理吧。”
富察氏从善如流,避开了一堆书,在婉襄对面坐下来。
婉襄先拿出了第一本,“这是《园明语录》,除却《四宜堂集》之中言及佛事的那些诗词,想来这其中的语录便是最早的了。”
在整理书籍的时候,她曾经尝试着借助系统来分辨年代,但很遗憾的发现,它已经完全不能启动了。
除却带着一段未来的,或许不应该属于她的记忆,她现在同一个雍正时期的清朝人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富察氏接过了她手中的这本《园明语录》,随意翻开一页,“情生智隔,念起神昏。
是非迷正性,好恶障真心……”
她没有再读下去,胸中似已有将要出口之言。
但嗫嚅了片刻,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婉襄略有所觉,抛砖引玉,“雍正八年,大约是我与万岁爷之间最难熬的一年。
‘情生智隔,念起神昏。
’简直就是那几个月来我与他的写照。”
她是不该爱上雍正的,但爱会让人失去理智。
执念一起,便也就再没有清明的神智,只一心要达成目的,不畏惧伤害别人,也不畏惧伤害自己。
那时候她与富察氏之间已有神交,她当然能够明白婉襄在说什么。
婉襄便笑着摇了摇头,“参禅为出世,为救世,为万般皆空空。
我倒拿着佛家语,一力往红尘中走,真是个俗人。”
“若人人心中空空,岂不都已登极乐,热闹红尘,反倒只剩空繁华了。
就是要你我这样的俗人填满才是呢。”
所以富察氏,也是在为“情爱”
这两个字而烦恼么?
富察氏只说了这一句,便又戛然而止,婉襄也不着急,又拿出了《集云百问》与《破尘居士语录》,与方才的《园明语录》放在一起。
雍正自称园明居士,破尘居士,挺会给自己取名字。
“怎么想起来为皇阿玛整理这些书与文章的?”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