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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娟说完要出门,贺图南倏地一睁眼,撑起身,想了想,仿佛意识到什么又缓缓躺下,等门被带上,他弹簧一样爬起来,去敲展颜的门。
展颜戴着耳机,正在听歌,贺图南进来,她什么也不知道。
“都摔晕了,还听歌。”
贺图南直接伸手把她耳机拿下,丢一旁,“还头疼吗?这会儿戴耳机不好。”
展颜见他回来,高兴地说:“我听了会儿元旦汇演同学们唱的那几首,你看,都很好听的。”
盗版磁带上写着“一人一首成名曲”
,四块钱一盘,贺图南嗤之以鼻:“你从哪儿弄的?”
“同学给的。”
“想听买好的听,这种破磁带音质不行,”
贺图南坐她旁边,正色道,“我有话跟你说。”
他把跟室友解释的一番话学给展颜听,展颜温顺听着,忽然抬脸问他:“既然说了,为什么又说我是表妹呢?”
贺图南喉咙疼了一下,她问得认真,他料定她什么内情都不清楚,真当爸是贺叔叔。
一个人天真的表情,原来有时是这样的伤人,他潦草瞥她两眼,睫毛一垂:
“你以为我想说你是表妹?”
那语气,好似嫌弃一般,展颜听出他的不耐烦,她大了,也明白说自己是贺叔叔朋友家的孩子,难免惹人遐想,但她不乐意做表妹。
“老徐见过你爸,我只能跟大家说你家里穷,寄住在这儿,是为了不伤你自尊,才装作不认识省得人问东问西。”
贺图南捏了捏耳机,想起那句“大舅子”
,登时滞闷,“你到学校,别人要是问这事你要跟我说的一样,别说岔了。”
辫子已经打散,头发仍带着卷儿,展颜那张脸,像被蓬松的云簇着,表情有些冷淡:
“我家里穷,但住你们家并没觉得伤自尊,你不需要照顾我自尊。
我只是觉得,亏欠你们家很多,但将来我会尽我所能报恩。
你这么跟人说,好像我因为家穷就羞得不能见人了,我不是这样的人。
徐牧远父母下岗我看他也很大方,难道,在你心里,人穷了就容易觉得伤自尊吗?我米岭镇的同学,穷的多了去,大都好好的,没人会觉得这样就伤自尊了。”
她讲得认真,咬文嚼字什么“报恩”
,贺图南本来听得又气又笑,听她说徐牧远,冷不丁问:
“听你这语气,是怪我了?我这么说本来也是最省事的一种法子,你发散得可真多。
还扯老徐,关老徐什么事?”
展颜不知怎么了,对他广而告之自己是表妹这件事,莫名恼火,好像名头一定,日后都改不了,恃宠而骄这词是对的,人被宠惯了,脾气不觉见长,她气呼呼的:
“徐牧远就比你好。”
以前,她是妈的乖小孩,又听话又懂事,从不教人烦心,大概她自己也忘了自己是小女孩,有女孩子的脾气。
贺图南听得眉头一凛,拧了起来: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行啊,老徐好你去他家住得了,看他家养不养得起你。”
展颜这会儿才真正被戳着了自尊心,好像她是个没人要的,得靠人怜悯养着。
她本来觉得贺图南好极了,可他也会这么说,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
住别人家里,对方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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