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梅低低咒了一句,丢下手上的活,忙不迭就往沟子里跑去。
一回沟子,张冬梅就麻利地去了吕家。
吕家的院子是关掩着的,吕婆子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槽子边,双眼阴测测地耷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冬梅眼睛一转,往吕家院子里喊了一声:“吕婆子,你今天上工怎么只做了一会儿就走了,赵大勇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记工分。”
院子里,想事情的吕婆子听到张冬梅的声音,掀起老眼,往半掩的门外瞥了瞥,道:“老了,身体不利索,没干一会儿就累得不行,随便记吧。”
张冬梅闻言,侧着耳朵听了听,听吕家的猪叫的厉害,眼睛一亮,不经意问:“你家猪咋叫这么凶,是不是没喂啊,你在家咋也不喂喂,也不怕它们翻出猪圈,掉到茅坑里了,你下午去哪了?”
吕婆子:“能去哪,回来就躺了呗。
三丫喂过猪,那死丫头可能没喂好,我去瞅瞅。”
张冬梅听屋里的话,眼睛愕然一睁,然后停止了追问,拔腿,慌里慌张就又往坡上跑。
完了,完了,朱家这一窝子心肝黑的龟儿子,这真把主意打到几个孩子身上了。
死老婆子,屁得个躺了,她明明就去了东阳大队,现在却说躺了。
这么喜欢躺,怎么不躺到棺材板里算了。
张冬梅心口紧悬。
老头子在坡上给她说的事,怕是真的。
不然这吕家婆子干啥要撒谎,去东阳大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啥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
张冬梅心里紧张得不行,在坡上找到卫良忠,把吕婆子在撒谎的事,告诉了自家男人。
卫良忠揪着眉心,狠着抽了口水烟,想了一会儿,转身便去喊永治,让他赶紧去一趟镇上公安局,先报案。
天色已逐渐暗下,晚霞映落河面,河风吹拂,两岸柳絮飘飞。
坡上的人,已经全部收工回来。
石滩上的卫家,卫子英站在院子外,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沟子那边出村的路。
卫家气氛有些沉寂,久久见不到人回来,卫子英小眉头揪出一个小包包,背着走回到院子里:“爷,大爷,妈妈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开春后,天就开始变长,冬天时卫志勇兄弟上学是踩夜路走,但到了现在,他们却能踩着天黑这个点,赶回家了。
前几天,大哥、二哥,就是这个时间点回家的,可是现在,不但他们没有回来,连去接他们的爸爸妈妈,也不见踪影,莫不是路上真出事了。
小孙女的问题,卫良峰回答不上来,他狠狠拔了口烟,眼里也浮起了担心。
他侧头,看了眼收工后,就来他这里一起等消息的卫良忠:“大哥,周柄贵几个兄弟回来了吗?”
卫良忠同样担心,道:“应该没回来,要是回来了,你大嫂子应该会过来喊我们。”
说吧,他顿了顿:“老二,你和永民去沟子,给老三说一下,让老三带永民去路上接。”
卫良峰嗯了一声,焦着眉,喊了一声卫永民,便去了沟子那边,想找卫良海帮忙。
卫家老一辈的三兄弟,要比胆大心细和聪明,卫良忠和卫良峰都比不过是聋哑人的卫良海,先前担心惊扰到卫老太,所以两兄弟一直都没去给卫良海说这事,但现在却不一样,天都黑了,儿子媳妇孙子全没回来,这一瞅,便知怕是遇上事了。
哪怕永治后头去报警了,但没接到确切的消息,他们依旧担心。
所以,得让卫良海和永民,去看看情况。
卫良峰到了卫良海家,因为事情复杂,比手画脚了两三分钟,才给卫良海了解清楚情况。
卫良海得知自家侄孙出事,想都没想,一转身跑去柴房提了把斧头,朝卫永民啊了几声,便急吼吼奔出了左河湾。
卫老太在屋里,并不清楚外面两个儿子在商量啥,只到几声啊啊声,等她拄着拐杖出来,三儿子已经跑远了。
“老二,你刚才在和老三说啥呢,他这是去哪了?”
卫老太站在堂屋门前,够着不大好使的眼睛,往黑漆漆的院子外瞥了一眼。
“没啥,大哥刚才说,良山坡那边有几根很直的柏树,他想弄回来晾两年,等过了六十,就让永华给他做寿棺。
永民和永治下工后就去砍树了,我这不是瞧着天黑了吗,想让良海也过去帮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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