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
地势平敞开阔,垂目便是鸣春江,潺潺碧水浮光跃金,视野景致绝佳,向来作迎客宴请之处,晚上官家的赐宴,也在此处。
这时候忙得热火朝天,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谢郁文不想给人添麻烦,只得又回身走了。
这算是什么道理!
她开始觉得气闷,虽然早有准备,不是第一天听说官家要来,可真到了眼前,才知道迎一趟驾,真是费心费力费银子,最后多半还落不着好。
被逼得没法,只得在园子里寻了处山亭落脚,山间风轻云淡,午后暖阳融融地笼在人身上,舒坦是舒坦,景也是好景。
谢郁文顺了顺气,唤徐徐,“你去趟‘云散月明’,替我拿几册话本子来,没准要在这儿等到太阳下山,总不能干坐着。”
徐徐也不怎么爱读正经书,话本子上的品味,向来能与谢郁文看到一处。
蹙眉琢磨了片刻,“《三梦僧记》,《刎颈鸳鸯会》,《新桥市韩五卖春情》——这几套小娘子看过没有?我觉着不错,都是振聋发聩、发人深省的好故事。”
名字就听着带劲儿,谢郁文满意说好,催着徐徐去了。
徐徐踌躇满志地跑走了。
谢郁文侧眸一望,边上就是“阳羡溪山”
,也不知道官家这会儿又造什么孽呢,将主人家逼到在亭子里捱时辰,他这客作的,能心安理得吗?
她恨恨朝那院子瞪了两眼,不上道!
心头的怨愤还没消散完,一道冷声骤然从天而降,“你瞧什么呢?”
谢郁文没防备,一声惊叫,下意识往前蹦跶了两步,险些跌在地上。
抚着胸口回身一望,入眼先是幅赭黄的衣裾,连经断纬的月白龙纹,正张牙舞爪瞠目瞪着她。
谢郁文幽微一声叹息,这下是一点脾气都没了。
她在这亭子里有一会儿功夫了,方圆十丈都没见着人,这位爷,瞧没声息的,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呢!
谢郁文盯着那龙纹,也不敢抬目窥圣颜,认命地跪下去,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民女谢氏,见过官家,官家长乐无极。”
官家垂目,淡淡打量地上的姑娘。
一身梧枝青的衣裳,搁在这鸣春山上,直接能融进满山深深浅浅的绿色里去,真是一点儿不惹眼。
可这姑娘俯着身子,一头青丝直往青砖上扑,露出瓷白细腻一段脖颈,纤细玲珑,无端透着精致。
就凭这后脑勺,这就不可能是个毫不惹眼的姑娘。
官家眯着眼瞧了她半天。
人是个齐全人,可连个敬辞都说得着三不着两的,长乐无极老复丁,这该是对他说的话吗?
官家背着手,居高临下地开口,“你是谢郁文?”
乖乖,她可真出名,谢郁文在心中哀叹。
可再出名,也没有堂皇就将人家姑娘名字喊出来的道理啊!
没办法,圣口念了你的名字,你恐怕还得感念天子抬爱。
谢郁文恭恭敬敬称是,“官家目光如炬——正是民女。”
官家“嗯”
了一声,顿了顿又说,“你是谢忱的女儿,不好好读诗词经文,怎么尽看那些污糟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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