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执意不让梦独参加父亲母亲的葬礼,对梦独事倒是小,但是村人会说他梦向权做人太刻薄,影响他的人际关系哩。
操办丧事,是需要花钱的。
梦向财和梦向米在父亲母亲的褥席底下翻找出五千多块钱——梦独并不明白父亲母亲何以会有这样的一笔“巨款”
,他是后来才听三姐梦向叶及有的村人说,村上的承包田有一部分被肥料厂给占用了,就赔了很多钱,而他家被占用的刚好是分到梦独名下的承包田;还有,村、镇给现役军人们的津补贴,父亲母亲自然也攒了下来,除去生病打针吃药,哪里舍得花出去半文钱呢?但五千块钱显然不够办两个人的丧葬仪式——要买孝布,要搭丧帐,要去火葬场火化尸体,要招待吊唁的人们喝酒吃菜,要请唢呐班子送丧,要买棺材把骨灰盒装进去,要请人挖坟坑……梦独将退伍时在司务长处结算所得的费用的一多半交给了大哥梦向财,梦向财嫌少,但并没说什么,反倒是私底下欠了父亲母亲四千块钱不归还的梦向权说:“就这么点钱?这就是你最后的孝心?”
梦独并不知肥料厂占地向村民们赔钱之事,后来他才得知,事儿发生在他被军校开除回原部队之后不久,他听有的哥姐悄悄对他说,是梦向权到村委帮父亲母亲领回了补偿款,却借用了四千块,但是后来就再也不提也不归还了。
父亲母亲死了,死无对证,谁还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呢?谁又何必说出来去当他的仇人受他诅咒呢?丧事按着当地的仪程一个一个地进行下去。
敬香,泼汤,给死人穿寿衣,风吹唢呐响,火化死者,做纸人儿,送殡,埋葬死者入土为安……在所有的葬仪中,送殡是最为繁琐也是最为盛大的一项仪程。
送殡前,要在土地庙前为死者哭丧,来宾们吊丧,死者的亲人们则跪谢客人,最后,长子会高举一面瓦盆,将孝子盆摔碎在地面上。
虽然天下同梦,但梦却是分了支的,哪怕是在梦家湾也是如此,所以在梦家湾,若有丧事,亦是由本支的人家来一起操办。
而别的分支的梦家湾人呢,只是走走过场烧几刀纸跪拜一下,而后呢,男女老少便成了看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丧主家看哭丧,看各种热闹。
这起丧事,不仅为梦家湾人所瞩目,连离梦家湾较近的某些村落,也有人前来观看。
之所以为众人瞩目,一是因为死者梦守仁和老伴儿皆死于自杀,是两起丧事合为一起;二是因为三乡五里皆在疯传着梦守仁和老伴儿相继自杀身亡的原因,竟然是由于家中出了个不孝之子,这个不孝之子原名梦毒,生在五毒之月且是毒中之毒的毒日,就是这个逆子,三番五次犯下罪过,最后生生克死了自己的亲爹亲娘。
与其说,人们是怀着极大的兴趣来看葬礼的,倒不如说,他们是来看梦独的,来看看这个在人们嘴里滚来滚去的不孝之子究竟长了个何种面目能妨死娘老子。
梦向财是父亲母亲的头郎大儿,他理所当然地占着最显赫的位置,他要完成的行孝礼仪也是最多的;他的后面是梦向权。
梦独排行最末,只是也只能跟在梦向权的后面有样学样,该跪则跪,该哭则哭。
梦独并不知道,但却隐隐地感觉到,看热闹的人有许多目光射向他;但他尽量不让自己分心,深深地跪着,低低地埋着脑袋,发出不大不小的哭丧声。
偶尔,向前来祭奠的客人回礼时,梦独需要抬起头来哭泣,便看见更多人将目光射向他,分明的,还有人用手指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发出叽叽哝浓的议论声。
梦独听不真切,但人群里很多人听到了议论的内容:“瞧,这个就是梦独。”
“就是他害死了他的爹娘。”
“听说,他当了兵,差点儿挣个好前程哩;可是,他把在乡下的妻子甩了,就被军校里给开除了,听说,还被关进了监狱里好些日子呢。”
“没良心的东西!”
“这就叫现世报哩。”
“他妻子是哪里人?”
“还没正式结婚,可是,他们一起睡过觉。
把人家睡了,就想甩人家,现如今复员回家了,看哪个女人还会看上他,不打一辈子光棍儿才怪。
活该!”
“他那副臭皮囊倒是生得怪好看。”
“他就是个当代陈世美。”
议论的内容,影响了听者的判断,于是一些听者也自觉地糊里糊涂地加入了议论,窃窃私议声便有些大起来,有只言片语便传入了梦独的双耳。
他直觉得自己的心一阵刀绞般地疼痛。
梦独悄悄抚了抚胸口,深呼吸几次,将情绪作了打理,稍稍稳定下来,这一刻,他觉得,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自己一味地沉入不良的心绪当中,多少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看他的悲剧呢。
回家几天来,多少斥骂包围着他,洗他的脑子,他的认知又在向着梦家湾靠近,他常常处在愧悔交加的心情当中,还有着深深的自责,除此之外,就是深重得让他抬不起头来的耻辱。
兴许是听哥哥们姐姐们的埋怨太多了,在某一个瞬间里,他几乎觉得自己真的成了耻辱的化身,似乎他真的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丑事。
好在,他的心痛在撕裂他的同时也警醒了他,让他在丧事上回忆起过往的一些生活片段。
不,不,我没有伤天害理,我没有辱没祖宗,我没有道德败坏……可是,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莫须有的帽子,却被那么多人蛮不讲理地套在我的头上,变成紧箍咒,勒紧,再勒紧……可怕的是别人合力不让我抬起头;更可怕的是,我竟然自己抬不起头;只要是生活在梦家湾,生活在鲁山镇,吕蒙县,生活在乌合之众们的认知里,那些目光,那些闲言碎语,那些阻力,就会生硬地压在我的头上身上,让我无法抬起头颅。
不,不,我没有错,我身上的红字是别人强行刻上去的,如果我一味地低下头来,别人就真的以为我在认罪忏悔呢……披麻戴孝的梦独,手握哭丧棒,双膝跪在脏污的地面上,顶着乌压压的人群向他射来的箭簇般的谴责眼光,藏獒似地抬起头颅去迎接那些箭簇,桀骜不驯却依然纯净的目光向人群扫视了几眼,忽然,他的目光停住了,人群中,一个面容黧黑、满脸怨气、老气横秋的女人挺身而出地迎上了他的目光,这个女人两把刀子一般的豆荚眼在怒视着他。
这个女人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女人相伴,左边是她的三姐苟怀韭,右边是媒婆梦胡香,她们脸上的神情与苟怀蕉极为相似,三个女人一起向周围散发出同仇敌忾的能量。
梦独竟然胆寒了一下,身子颤了颤。
梦独看见苟怀蕉的上下嘴唇蠕动起来,似乎在说“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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