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记得。
头发分开了,戴着眼镜,很时髦。
等我到了八岁,那时才回到家里来。”
“那么说,这几年里,鹤儿姑娘须得上学,上心用功才好呢。”
“可是,母亲寄去的信,都被美国的使女偷了,不送给父亲;所以父亲也没有一封回信。
祖父同母亲正在那里生气呢。”
从天真烂漫的儿童口里,将一幅家庭悲剧,展开在我的眼前。
我虽出于无心,但引逗孩子说出这样的事,自己也觉得十分抱歉,仿佛做了一件恶事。
我想以后不再打听伊的家事了。
但因此愈觉伊可怜,愿意永远做了朋友,尽力帮伊。
我们走到一座土堆上,满生着枯槁的野草。
我便蹲下,心里想着新相识的小朋友的事。
鹤儿同我已经极熟了;就靠在背上,弄我外衣的丝纽,又用伊还未十分灵便的口舌,同我谈话。
“正月一过,我就要到别处去了。”
“哪里去呢?”
“到大阪去,随后又一直到马关。”
“母亲也一同去?以后不回东京么?”
“是的。”
我听这话,觉得非常冷静。
好容易刚才认识了一个好的小朋友……
“鹤儿姑娘你高兴,愿意去么?”
“大阪我是晓得的。
出了横街,不是拐角上有一间莱店(即料理店)么?我们的家就在那里。”
我不觉失了笑,答说:
“我可不晓得大阪呢。
这样说,鹤儿姑娘可不是大阪人么?”
“是的。
到大阪去,姊姊在那里;我可以和姊姊耍纸牌(karuta)了。”
“姊姊还很小么?”
“她现在进了女学校了。”
“那么,鹤儿姑娘想必愿意早到大阪去了。
马关也去过么?”
“那可没有去过。”
被弃的母亲带着这小孩,坐了长路火车,到海风猛烈的岛国尽头去,那孤寂的影子,仿佛在我眼前浮出;感着一种说不出的哀愁。
而且从这样小的时候,不得不尝漂流苦味的这孩子的运命也很是可念。
我想要回家的时候,看鹤儿意思,仿佛还要游戏,便邀伊到我的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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