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领里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浓烟和烈焰,嘈杂的街道上,一些士兵与敌人作战的身姿在点点火光中影影绰绰地显现。
菲丽丝只能跟随着地上点点血迹的指引追赶劳伦斯的步伐,因为她目所能及的一切都被呛人的烟雾和打斗的喧嚣所吞没。
被浓烟所扭曲的惊恐呼喊回荡在她周围,无论她走到哪,哭哭啼啼的嚎叫都在扰乱她的判断力。
直到劳伦斯独树一帜的咆哮再次响起,她才确定了自己该去的方向。
菲丽丝感觉胸口有些疼痛,劳伦斯的狂暴与恼怒所蕴含的力量渗入了她的心脏。
劳伦斯的吼声听起来特别火大,似乎那狂怒辛辣得能将他的身体和灵魂一燃。
卡琳是对的,如果任由劳伦斯再这样疯下去,那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失去理智。
菲丽丝摆弄了一下匕首,快步逃离了混乱的中心街区。
来到外墙附近,菲丽丝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得如此突然。
通常情况下,高墙和外围哨塔都会部署上百名士兵驻守,但现在那里只有寥寥几具被割开喉咙的尸体。
威风凛凛的塔楼和哨位上塞满了骇人的重型城防武器,例如蝎弩,鲸油包和弓盾机关。
然而它们的使用者都不知所踪。
当奄奄一息的唐纳德被抬进城内的时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以正当理由将大多数守卫城墙的士兵调走,并重新部署在街道上。
茶花领是个从建立以来从未遭遇敌袭的安稳据点,而奥兰多公爵派来的老兵们也在安逸的悠闲时光里慢慢放松了警惕,默认了新兵们的怠惰——那些虽然经历过一次夜袭却没长记性的年轻人普遍认为穿着一坨沉重的铁壳从早站到晚是一件花里胡哨又毫无意义的事,毕竟没人愿意在一年365天里的每一天24小时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把自己塞在臭哄哄的沉重盔甲里。
当菲丽丝抵达城外的时候,鸦雀无声,只有几具孤零零的尸体正躺在碎石铺成的窄道两侧。
菲丽丝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躬身,粗略检查了其中一具尸体。
显而易见,这些在沃河下游劳作了一整天的可怜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黑暗中的东西夺走了生命。
就在她手指触碰到尸体的瞬间,和劳伦斯的通感突然变得无比清晰,狂怒与痛楚的折磨让菲丽丝近乎窒息。
她能以劳伦斯的视角看到一具四分五裂的狼人尸体,还有那焦枯而荒芜的旷野上吹过的风,带着血肉腥味的污浊呼啸着涌入胸腔的凛冽感觉。
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已经确认劳伦斯就在荒原的菲丽丝马上动身追去。
暂时性的通感所带来的痛苦转瞬即逝,但不安与焦虑却还是如影随形。
无论是胸口心脏沉闷的跳动,还是颈部血管毫无规律的紧缩感,都催促着她加快脚步,再快一点。
一些遗忘已久的情绪,在不经意间已经变成了一面充满仇恨与悲伤的镜墙,映射着过往的创伤回忆。
不,菲丽丝很抗拒它们。
这是一种建立在恐惧之上的反应。
曾经的她还只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小姑娘,尽管生在贵族之家,衣食无忧的生活很大程度上冲淡了频繁接触死人的恐怖,但心底那片黑暗而无形的阴影却没消散半分。
她还记得父母被处刑前脸上的表情,还有双手浸满好友鲜血时的绝望。
这些记忆,它们从未消失,而是经过这段时间的麻痹,溃烂成了劳伦斯死去的幻象。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