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亲王见她过来,便摸着胡子含笑招呼她过来。
周围人的声音顿时静了静,目光复杂地看向楚瑜。
楚瑜只脚步一顿,便落落大方地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走到廉亲王身边作了个揖:“民女见过殿下。”
“你这丫头怎么地就客套了起来,之前在大比之上你跟本王提要求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客气地挤眉弄眼。”
廉亲王忍不住笑了起来,揶揄地道。
楚瑜一窘,随后笑眯眯地道:“那是亲王殿下和蔼可亲,否则哪里能容得小女放肆,若是换了那些爱端架子的,只怕早就将令人民女拖下去暴揍一顿了。”
“暴揍一顿?”
廉亲王忍不住发出一阵爽郎的笑声来:“本王可不敢,你金大姑姑怕是要来找本王的不是了。”
楚瑜看着廉亲王的笑容,只见他剑眉星目,一双凤目眼尾上挑,精致非常,鬓若刀裁,鼻若悬胆,分明年纪已经不轻,闲云雅鹤的气息间却自有一番天潢贵胄骨子里散出来的贵气。
想来年轻时也是春花秋月一般名动一方的风流美公子。
楚瑜真心诚意地道:“殿下您笑得真好看。”
廉亲王早已听惯了那些精致的对自己外貌的恭维之词,陡然听得这般质朴毫无修饰的夸奖,倒是颇为新鲜,他这把年纪了,早已对人心看得通透,哪里能分辨不出面前小姑娘眼里的夸赞与仰慕全无虚言,这一句话倒是让他受用之极。
廉亲王笑容愈发大了,只亲切地招呼她坐下,颇为自傲地道:“哈哈,是么,本王老当益壮还算过得去,你是未曾看见我的那些子侄们,我天家男儿容貌若是敢称第二,大约天下再无潘安宋玉。”
这话楚瑜倒不觉得廉亲王托大,她这等人是听过八国的,这天家男儿们似天生一副得天独厚的好容貌,偏生这美貌似传男不传女一般,公主皇女们虽然也都生得不差,却及不上自家父兄,常有民谚言——宁为天家子,莫做天家女。
廉亲王笑着给楚瑜夹了一筷子菜,亲切地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有趣得紧,像个开心果,让本王着实想起本王的小郡主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互使了眼色,莫非亲王殿下这又要招个义女了,若是如此,这位楚大小姐还真是飞上枝头,身价倍增,从今以后王孙贵胄都嫁得了。
于是众人看着楚瑜的目光更是热切了,原先只是些行内的富商巨贾们希望能娶个能干媳妇儿,附带家族联姻,壮大财富,门阀官宦人家也不过是凑个趣儿,考虑给家门庶子或者旁支娶个有钱的媳妇儿。
如今见廉亲王垂青楚瑜,连着这些官宦人家们都开始盯着楚瑜打主意了,谁都希望能得了这么个香饽饽回去,那才叫做——人才两得呢。
从此说不定能一路高开高走,借着好风上青云。
楚瑜只当全没有看见那些贴在自己身上热切到黏糊的目光,自顾自地与廉亲王、吴老儿们一同说话,用膳。
廉亲王也似没有再提任何关于收义女的打算,这倒是让楚瑜暗自地松了一口气——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下常伴人心叵测,她可不想继续被架在火上烤。
这一场大宴,倒是一片热闹,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有些人听过琴学流言道是楚瑜粗鄙不堪,不通礼仪,纨绔无礼,如今见那少女落落大方,说话风趣,却又极有分寸,便自都觉得那些流言果然不可以尽信。
琴家的小姐,琴三爷的小姨果然非寻常女儿。
众人言谈间倒是对楚瑜多了不少赞誉。
待得酒过三巡,金姑姑忽然站了起来,淡淡地举杯对着在场的客商们道:“我家大小姐吩咐了我们有一件事要与诸位提一提。”
金姑姑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奇异地似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于是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楚瑜和金姑姑
楚瑜也站了起来,看向众人微微一笑:“诸位前辈,早前我已经与金姑姑商议过了,这一次我能赢得英吉利使团的订单,除了晚辈自己这些小聪明之外,也仰仗诸位的支持,此役让我明白咱们江南绣行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此言一出,江南绣行的诸位行主们都忍不住点头。
确实如此,琴家一旦输了,输的不光是琴家自己的面子,御供绣品的订单,更有江南绣行的名声。
从此苏绣不如湘绣的名声传出去,整个江南织造行当都要受到大影响,流失许多客人订单,不知多少绣行要关门大吉,或者沦为如天工绣坊那样的三流绣行。
湘南绣行此次倒是也有不少人冲着巴结廉亲王或者传闻中的天工织染而来,宫少宸也都来了,此刻见楚瑜在那侃侃而谈,只以为楚瑜是故意在这时候说这些话,落井下石,不免都有些脸色不佳,恨恨地瞪着楚瑜。
倒是宫少宸微微眯起丹凤眼,对着身边的人道:“我看这小女郎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猫眼少年正叼着一只鸡腿慢条斯理地啃着,头也不抬地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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