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养好了身子自然是得跟着干娘和嫂子一起下地劳作的。
前生不会的事情,此生是什么都会了——插秧、挑粪、施肥等等农活都得学。
挑粪这样在上等人眼里难以忍受的恶臭污秽之事,于她而言却算不得太难之事,毕竟水田里干活可比花田干活辛苦多了。
琴笙看着那臭气熏天的粪桶,不觉颦眉,沉吟着开口:“小姑姑若是不愿意,我可以……。”
“不用。”
楚瑜头也不抬,干脆地打断他:“我有我的打算。”
那小厮看着楚瑜老老实实掘土施肥的模样,心中的惊讶不比苍鹭先生和金曜少。
这琴学里非富即贵,就算是平民,能读私塾或请先生教习的家境教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不济也是个没落书香人家出来的公子小姐。
谁会愿意,谁又会肯干这种农人、下人干的脏活?
而且这动作……还挺熟练的模样?
小厮原本也以为这位据说嚣张跋扈的楚小姐会大发雷霆,直杀到苍鹭先生那里告秦夫子的状,搅合得天翻地覆。
琴笙静静地看着不远处楚瑜在那掘土、施肥的背影好一会,直到她去挑第二桶粪来,厚重刘海下清幽的琥珀眸里闪过一丝迷惑:“小姑姑,为何要一直摆弄秽物?”
楚瑜搁下粪桶,擦了擦汗,顺带对他翻了个大白眼:“这是在施肥,干不完活,中午我们喝西北风去,还不是为了养你,清理不完,没饭吃!”
但凡这仙儿能帮她一点,她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说罢,她继续忍耐着恶臭,埋头苦干起来。
琴笙不再说话,只是继续远远地、安静地看着她劳作背影,清幽潋滟的琥珀眸里的幽光却愈迷离幽邃。
——养他?
娘,不,小姑姑劳作是为了养他么?
那样陌生的名词却不知为何如一颗奇异的石头,轻轻地落进他的心湖,有一种奇异的、温柔的涟漪慢慢地漾开。
楚瑜哪里知道自己随口泄火的一句话就这么撩了把不食人间烟火大仙儿的水晶心肝。
她只一边下铲撒粪,动作轻巧如飞地干活,一边暗自数着还有多少花株才能完成今早任务。
琴笙小公举在一边盯着人站了老半天,见楚瑜完全不搭理自己,心下有些闷闷——他真不喜欢那怪味。
小公举决定自己找话说:“小姑姑,你给那个女人下了什么,是十香软经筋散之类的迷药,还是苗疆或四川唐门千机万蛊毒?”
楚瑜轻哼一声:“你当我是你们这种有钱人,还是混江湖的大佬,那些顶尖货我一介平民怎么会有?”
琴笙:“那是……?”
楚瑜铲了一铲子粪肥扔花根下:“偷狗贼药狗的玩意儿,那贼太穷,搞的假冒伪劣过期货,药狗都不太好使,发作时间不定,一发作狗就腿软前扑,但下一秒又好了,药效长达七日。”
她顿了顿,满意地把土盖回去:“对付陆云轻那种要面子的装货,有什么比她不知道自己时候就立扑出丑好呢?”
真是令人期待‘云轻仙子’的花样出丑啊。
琴笙:“世上……竟有如此出尘脱俗的毒药。”
……
青莲画室
“哦,那丫头竟然老老实实去挑粪施肥了?”
秦夫子搁下画笔,讶异地看向来向她汇报的小厮。
“是,那位楚小姐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去找苍鹭先生。”
小厮恭谨地颔首。
秦夫子冷傲的面容稍微缓和了些:“看来,倒也不是个蠢得不可救药之物。”
琴学开除不了的学生,却不代表先生们没有法子让学生‘自行求去’。
但对方若是识时务,冲着琴三爷有恩于自己,她倒也可以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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