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男儿的自尊,他可不能继续再装着个弱势模样了,便给她交着底道:“其实这府里我也有人手的,不过一直没让他们浮出水面罢了。
你若真想管了这府里,也不是没人可用……”
听他说着这府里的谁谁谁是他的人,谁谁谁是江大的人,谁谁谁又只听侯爷的话,雷寅双的眼不由越瞪越大,终于忍不住扯着他的腮帮笑道:“那天谁跟我说,这府里不要也罢的?!
你若真没那个心,怎么竟知道得这般清楚?!
可见你又在扮猪吃老虎了!”
被扯得一张脸几乎变型的江苇青干脆将她往怀里一带,低声笑道:“是呢,我最爱吃老虎了……”
且不说这会儿那蒲园里满园的春-色,只说江大江承平回到他的院中,迎头就只见何桦拉长着一张脸坐在上首。
见他进来,何桦立时站起身,又挥手让丫鬟婆子全都退下去,她则上前替江大解着腰带,一边不满道:“老太太说,要让那个雷寅双掌家呢。”
江承平一怔,低头看着何桦默了默,才微笑道:“二弟是世子,这府里迟早是他们夫妻的,原也该让弟妹学着掌家才是。”
何桦抬头看向江承平,见他仍是那么一脸的温润君子模样,心里不禁一阵气恨,咬牙道:“凭什么?!”
说着,还发脾气地将江承平的那根玉带用力一抻。
见何桦只顾着咬牙生气,也不来帮他脱衣裳,江承平便自己抬手解着衣襟,一边斯文笑道:“凭他是世子。”
——这话,听着似乎没什么,其实仔细分辨,则还是能分辨得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来的。
可惜的是,何桦并不是个聪明人,竟一点儿也没听到江承平那隐于话后的咬牙切齿。
那江承平自幼就装着个温润君子的模样,随着年纪渐长,这伪装渐渐如刻入了他的骨髓一般。
便是在人后,他轻易也再不肯褪下这张假面具,以至于渐渐的,便是他心里对什么事再恼火,脸上也再不显了。
比如此刻,见何桦只顾着自己生气,竟不知道过来伺候他更衣,江承平心里早压了气,却只默默咬着牙,习惯性地压抑着自己。
他一边自己替自己脱着外面的大衣裳,心里一边想着江苇青被找回来前,那几年顺遂的时光。
那时候,他才刚刚习惯放下伪装,却是再想不到,他以为不可能生还的江苇青居然被天启帝带了回来。
只是,这时候他再重新戴上伪装,却已经叫人起了疑心。
直到如今,江承平也猜不透,江苇青到底知道不知道当年他做下的那些事。
在江苇青小的时候,便是江苇青总不拿他当兄长待,可他们兄弟间到底还是保持着一份亲密的。
可自打江苇青被找回来后,江承平便发现,这层亲密再看不到了。
而若说江苇青知道了那些事,或者仅仅只是怀疑,那他至少该对他设下提防才是。
可当他依旧以小时候的手段,针对着江苇青做下一些小手脚时,偏依旧还是奏效了。
因此,江承平相信,江苇青应该并没有对自己起疑。
只是,叫江承平疑惑的是,除了一开始的那些算计外,之后他再想算计江苇青,那些计划似乎总要出一些意外,叫他的盘算落了空。
倒是他,因着江苇青失踪那几年的一时张狂,叫他以前无瑕的名声竟沾上了一些不该有的闲言碎语。
也因此,这几年里,他变得比小时候还要更加地谨言慎行了。
江苇青一回来,江承平便知道,若再想除掉他,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以有心算无心,他觉得自己总有算计到的一天的,在这之前,他只要再像以前那样,努力让自己更为出色就好。
可叫他觉得奇怪的是,在江苇青任性霸道的小时候,天启帝对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
是真心的看中,甚至曾屡屡当众表扬过他。
可自江苇青失踪后,他就很少再被天启帝召到面前去问话了。
而自江苇青被寻回来后,天启帝更是像是忘了他这么个人一样。
其实被天启帝忘记,多少叫做贼心虚的他还挺乐意的,可借不上皇家的势,就叫他不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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