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人夸着雷寅双的嫁妆丰厚时,一直坐在旁边没吱声的何桦忽然冷笑一声,大声答着那人道:“婶娘说的很是呢,弟妹这嫁妆,便是公主也比得了。
才刚我还听人说,只怕国公爷把全部家当都给了弟妹做嫁妆呢。”
说毕,装着她不过是在打趣新人的模样,捂着嘴咯咯一笑。
她虽如此掩饰着,明白人则还是都听了出来,她那言下之意,是在暗指忠毅公雷铁山为嫁女儿而打肿脸冲胖子。
要知道,雷家进京不过才几年,直到如今,京城勋贵圈中仍有不少人当雷家是“暴发户”
来着。
和雷寅双并肩坐在喜床上的江苇青听了,不禁暗皱了一下眉。
逗着新娘开口,也是婚礼中的陋俗之一,何况雷寅双一向是“护犊子”
的禀性。
他生怕她那暴脾气当众发作起来,落了人的话柄,便赶紧借着宽大衣袖的掩护,碰了碰雷寅双的腿。
直到看着她艰难地把眼神从那桌酒菜上收回来看向他,江苇青才意识到,这丫头根本就没注意到周围的人在说着什么,她正拼命冲着那桌酒菜咽着口水呢!
雷寅双的禀性,京城该知道的人都是知道的,那何桦自然也知道,这会儿见她竟不上勾,何桦不由就有点恼羞成怒了,正要再说几句怪话,忽然就见那安国公夫人陈英对她笑道:“大少奶奶这话听着怎么有股醋味儿?不会是因为你弟妹的嫁妆比你的丰厚,你吃醋了吧?”
说着,却是学着何桦刚才的模样,抬起那唯一的一条胳膊掩着嘴,看着长宁长公主一阵乐。
长宁长公主和陈英对了个眼,也笑道:“是呢,我还记得当初大少奶奶嫁过来时,那开箱的一只角只压了一千两银子。
偏这忠毅公大手笔,一只角就压了一万两。
虽说大家伙儿都知道他雷家不缺钱,可也没得这么惯着女儿的。
亏得你们江家也是不缺钱的,换作别人家里,只怕要接不上手了。”
何桦听了,那眼角不由又抽了一抽。
她之所以会说那番怪话,除了她一直看雷寅双不顺眼外,恰也因着这开箱一事。
大兴的婚俗中,有婆家开箱验嫁妆之礼俗。
但这开箱却是有一定规矩的。
那新娘的娘家会在钱箱的一只角压上一定数额的压箱银子,婆家开箱时,却是要以不等数额之银子补齐另外的三只角——一般来说,婆家给多给少只是个意思,但勋贵人家讲究面子,都是以娘家的压箱钱为基数,垫上那三只角的。
比如当初何桦出嫁时,她母亲给她压箱角的是一千两银子,等到了江家,程老太太开箱验礼时,便补了其他三只角,共三千两银子。
这钱,自来都算是婆家给新人的见面礼,归新娘个人所有的。
偏雷爹大手笔地给了雷寅双一万两的压箱银子……就是说,江家开箱时,需得给补上三万两……
江家可还没有分家,这雷寅双刚进门就刮了三万两银子入账,何桦不眼红才怪!
何况,因着这件事,她还被程老夫人叫过去臭骂了一通……
那程老夫人因为不满意这门亲事,偏又没那个胆子跟皇家威仪相抗,便来了个消极怠工,只说自己病了,整个婚礼都不曾露过一面。
她认为自己的缺席等于是削了新娘的面子,哪里知道转眼就出了这开箱之事。
因老夫人的缺席,这开箱之事自然就落到了“长嫂”
何桦的身上。
当程老夫人在自己院子里听说雷家居然封了一万两的开箱银子,而何桦居然没跟她商量就从公中拿了三万两齐了礼后,便是老夫人明知道这笔银子是非出不可的,仍忍不住迁怒到长媳身上,把何桦叫过去一顿臭骂……
气不过的何桦正欲再出言挑衅,德慧郡主走过来,笑盈盈地握着她的手道:“这两年这府里也亏得你操劳了,如今双双嫁过来,以后你也能轻松一些了。
只望能早日听到你的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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