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江苇青让进凉亭,春歌上了茶水后,雷寅双便将她撵下了假山。
看着江苇青自觉自愿地充当着丫鬟,给她斟了杯茶水,雷寅双抬头看着他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什么?”
江苇青放下茶壶,坐回那圆鼓石凳上,一脸乖萌地看着雷寅双。
若两年前,还是个童子模样的他,装着这一脸神情,雷寅双再没有不信他的。
偏如今他已经长大了,明明一副唇红齿白的美少年模样,竟还那么张着双孩子般纯净的眼,怎么看怎么……好吧,还是挺乖萌的。
可雷寅双却再不肯上当了,皱着眉头看着江小兔指控道:“你说过你再不会对我说谎的,可你信里竟对我报喜不报忧!”
江苇青看看她,从那茶点碟子中挑了个应该会合她口味的,拿那银夹子夹了,放在一只小碟里送到她的面前,道:“你尝尝。
这应该是冬默的手艺,听说她于点心上特别有灵性,我才特意把她从御膳房里要出来的。”
雷寅双一怔,立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问着他道:“我这院里的人,不会都是你从宫里要来的吧?”
话毕,却是一摇头,不满地指着他又道:“你转移话题!”
江苇青抿唇一笑,那眼眸中透出一抹少有的顽皮。
他飞快地往四周溜了一眼,见那些丫鬟包括冯嬷嬷都在假山下面规矩立着,没人抬眼看向他们,便又飞快地伸手一拨雷寅双额前那排刘海,很没诚意地道了声:“诶,怎么办,竟叫你看出来了。”
又缩回手笑道:“哪能呢,只她一个。”
顿了顿,又道:“且也不能说我是说谎,最多不过是你说的那样,‘报喜不报忧’罢了。”
雷寅双又怔了怔。
她哪里是个肯吃亏的,虽然江苇青已经缩了手,仍是叫她追着他的手,不依不饶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记虎爪,然后瞪起猫眼,威胁地看着他。
江苇青屈起手肘搁在石桌上,托着下巴看着她,那弯弯的眉眼,看着哪还有半分“月孤城”
的孤傲。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他道,“而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还应付得来。”
话说江苇青失踪时,正是先太子弥留之际,所以皇家一时也没能顾得上他。
等事后追查起来,那镇远侯江封才痛哭流涕地禀报,说是世子江苇青听信市井流言,认为太子是因他而亡,故而已自责离家出走多日……
那镇远侯江封其实并不是个十分有才干之人,但他有一个常人所不及之处,便是极有眼色。
这些年来,不管天启帝想要做什么,他总是头一个积极响应。
因此,在天启帝眼里,他是把极好用的利刃。
当镇远侯如此这般上报江苇青失踪经过时,天启帝不仅没有起疑,且因着内疚还对侯府多加抚慰。
找回江苇青后,便是江苇青不曾明着向天启帝告状,只隐晦提及他的失踪另有隐情,天启帝却不是个傻瓜,只冲着他那对不上的失踪日期,就足以叫这位帝王明白了镇远侯的心思——如果说当初天启帝因江苇青的失踪而对镇远侯怀了多少愧意,那么得知真相后的帝王就有多少愤怒。
只是,作为一代开国之君,天启帝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便是他心里对镇远侯积了怨怒,表面却再看不出来的。
何况,如今天下承平,他正筹划着要裁撤各路人马,还需要江封为他摇旗呐喊。
因此,天启帝一阵沉思后,便暗示着江苇青隐瞒了部分真相,只对外宣称,世子爷因受惊过度,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失踪的了。
而其实说起来,江苇青心里对他父亲一直还是存着些孺慕之思的。
可等他被天启帝派人送回家,看着他父亲抱着他那副老泪纵横的模样,听着他在他的耳旁一遍遍地深情重复着,“我儿子回来了,我儿子终于找回来了”
时,江苇青却忍不住一阵心寒……
前世时,江苇青一直以为他父亲之所以偏心江承平,是因为由于他的出生,剥夺了原该属于江承平的一切,叫他父亲对江承平心怀内疚的缘故。
如今他父亲看他的眼神,恰正是当初他看江承平的那个眼神——于内疚中藏着沉重的自责……就好像那个因推诿责任,故意错报他失踪日期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那一刻,江苇青忽然就明白了,原来在他父亲眼里,江承平也好,他也好,其实都没什么区别,他们不过是他用来向世人表演父爱的一件道具而已。
于他父亲来说,唯一重要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所以,当他祖母含着怨气告诉他,侯爷因责怪江承平找他不够用心,把江承平关进祠堂已近一个月时,江苇青便顺从了他祖母的意愿,一脸乖萌地向他父亲替江承平求了情。
只是,显然,他的“乖萌”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