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是家里头吃食“采购”
的主力,阿奶老早把粮票和钱都塞给了他,炼庐产出的好东西只要玉石,又不要钱,怀里揣着的票子可不就鼓起来了。
“明光楼,不行,这家大师傅太埋汰,整日东挠西抓。
我同侬讲,上趟还有个戴眼镜的在碗里吃出条曲曲弯弯的黑短毛来,呕!
那家状元楼倒是味道不错,咦,咋关门了?算了,还是福来居吧!
这家小炒不错……”
曹富贵牵着小乔在县城的中山路上一路走,一路看,指点江山,哪家有好吃的,哪家精擅什么菜他都晓得,这可是当年混迹县城时处处蹭吃,蹭出来的经验。
只是现在私人小店关了,国营的就那么几家,物资又紧张,大菜师傅和服务员的架子倒比上门客还大,也没什么让人挑拣的余地。
菜单上的菜和饭食更是少得可怜,只有几道荤菜,价格最低的是“红烧猪蹄”
还贵得要命,居然要八毛二!
要知道如今馒头才两毛钱一斤,当然买不买得到另算。
曹富贵看得咝咝倒吸凉气,黑,真是太黑了!
炼庐里烧一只野猪都用不到两格灵气,要是用玉石换成粮食的价格,再换成钱……他眼前一阵晕,数字乱成了麻,咳!
不管怎么说,肯定比这国营店里便宜多了,更不用说滋味,绝对比这黑店好上千万倍啊!
只是说好了带小崽子来店里吃大餐,这个……
小乔突地抬起头,悄声道:“哥,我喜欢侬煮的肉,大师傅哪里有侬烧得好吃。
阿拉回家吃吧!”
富贵哥猝不及防被这一记诚实的马屁拍上,顿时笑得眼睛都快成月牙了,也悄声附耳道:“算侬识货。
这样,我们随便吃点面食,回家我给你烧好吃的。”
小乔咧嘴一笑,连连点头。
看这两个乡巴佬坐在桌前嘀嘀咕咕,长得倒还人模人样,看了半天才点一碗阳春面,气得服务员一下黑了脸,辫子一甩,冲着后厨喊:“阳春面,一碗!”
缺油少面,只有几颗葱花的阳春面也要七分一碗。
曹富贵的脸皮白虽白,厚度却是久经考验,他拿了两双筷子在裤上一蹭,和小乔一人一双分好,根本没把服务员冒火扎人的目光放在心上,笑逐颜开地招呼小乔:“来来,快吃,味道是差得有点远,多少能垫点肚皮。
侬再勿吃,我可全吃光了。”
他伸手悄悄在衣兜里一捞,拿出几根肉干,塞到小崽子手里,埋头唏里呼噜吃起面来。
小乔定定地看一眼他狼吞虎咽的模样,飞快地从碗里也夹起一筷面条放到嘴里,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牵着小乔在有些冷落的街头匆匆逛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好东西,曹富贵拎着小崽子回了大姑家借宿,第二天才起程回家。
因为有心想再看看黑市,他特地起了个大早,带着小乔再次路过重恩桥,还没等站定找个地方悄悄观察,路边突然蹿出几个人来。
“曹白脸!
侬真是狡猾狡猾的!
太阴险了,骗得阿拉喂了半天蚊子!”
猢狲气愤地大喝一声,指着曹富贵白白嫩嫩、挺翘的鼻子骂道。
“你娘,又说废话,又说废话!”
黄胖一脸黑云,肥巴掌一记拍在猢狲后脑勺,把人扇到一边,他冷哼一声,一步一晃地走到曹富贵跟前,悠笃笃地开腔道:“啧啧!
富贵啊!
寻侬可当真烦难。
如今锈刀完蛋,六旦去青海吃沙了,侬总归要识点相了吧?可晓得哥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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