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也不要紧,大人。”
我抓住他的手,在手心亲了一下,对着他安慰地笑了笑,“只要大人还是大人,我还是我,这一切都不会变化,无论陷入何种处境,我们都要想办法克服——我要先去找有没有其他出去的办法。”
我心里打定主意要把周恪己托付给更为年少自己的,有了计划便急匆匆地跑入院子——刚刚的狗洞还有碎石子,我要看看能不能带着周恪己钻出去。
然后,正在忙于寻找逃跑之道的我,却没有现一个小口袋被遗落在床榻边,周恪己看了一眼我离开的背影,捡起那个小小的锦囊,打开的一瞬间愣住了。
我把头钻出去,正在左右张望,忽然一阵脚步声急匆匆从转角处来,我吓了一跳,瞬间缩了回去:“这帮神武营,大晚上还巡夜……”
如果眼下我已经升任司药监管事姑姑,那么我应当就住在六监寝那个独立的房间,一路上跑过去的话,大约需要一个时辰,还要避开各处神武营:“大人,外面守夜的……”
我一边抱怨着一边走回正厅,话语却在看向周恪己床榻的一瞬间,全部堵在嗓子里。
周恪己手里捏着一个锦囊,另一只手扶着脖子,歪着头呕出一大口血。
“大人?”
他看着我,嘴角抽了抽,那染着血的薄唇微微颤抖,吐出两个气音:“快走。”
我跑上去,他手里捏着一个我并不知道为何会存在的锦囊。
在他鼻息一点点停滞下去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一些朦胧的记忆——是王书言,在他清醒的那一个瞬间,他把这个东西塞给我。
我记得他的眼神只是清醒了一瞬间,在塞给我这个小东西的时候,他似乎小声呢喃道:“知内情者,当自绝。”
——他把我认作和他一起定罪的同僚了!
寂静的黑夜里,最终还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这几天的劳心劳力,最终没有换来任何东西,一切,都还是这么无望地进行着。
周恪己靠着墙神态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似的。
一线月光透过纸窗落在他脸上,朦胧的月色让他披上一层绒绒的银白色。
“我到底为什么回到这里?只是为了拷问我的良心吗?”
我小声问他,但是无论我再问什么,都没有任何回答。
安静的夜色里只能听到偶然巡夜的脚步声。
——巡夜?
我突然愣住了。
一个可能突兀地出现在我心里:我到底为什么会重生呢?是因为我被判了死刑。
然而我为什么会被判死刑呢?是因为,我杀了周恪己啊。
“原来如此啊。”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我伸手擦了擦周恪己嘴唇上涌出的黑色血液,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万物皆有因果,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并非无辜之人啊。”
在帮周恪己整理好衣服之后,我走到殿外,拿起一根放在地上的鼓槌,盯着挂在高处的人皮鼓:“贪得无厌的家伙,用别人的性命来供自己取乐,用别人的健康来治愈自己的疾病。
这一切也应该就此结束了吧?”
我举起鼓槌,用力地敲了下去。
在兵荒马乱之中,温贤阁逐渐被围住,我听到有人在拆水泥封住的大门。
心里不仅还是涌起一丝畏惧之情,像是为了把那种恐惧压抑下去一般,我又用力敲了一下鼓面。
背后狗洞传来动静,我扭头看过去,就见周恪法手持利剑狼狈不堪地爬了进来,见我站在殿外,对我大吼:“你是谁!
你对皇兄做了什么?”
——无论是什么结局,我必须把最后一笔给填补上,此刻,我总算可以确认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无辜,而且从一开始,我就不是无足轻重。
短暂地愕然后,我对周恪法笑了:“我乃是清河县许梨,温贤太子已经为我所杀,若想为兄长讨回公道,十年之后我等你来取我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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