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日中午,华光寺敲钟之前,就是最后期限,如果还有人留在里面,不要怪官差放火烧屋。”
“给我们多两日时间收拾行李。”
“不行。”
“我们可以去哪里呢?现在也很难租船。”
“这就不关我事了。”
如果不是老神父及时拉住养子的手臂,翻译肯定要挨一拳了。
翻译自己也看出来了,吓得匆匆往后躲,被门口的石墩绊倒,坐进一洼泥水里,两个官差把他拉起来,张姓翻译拍打身上的尘土,滴着水,骂骂咧咧地躲到官差后面,跟他们一起走了,跨上等候在码头的两艘小船。
加布里埃站在门口,神父仍然抓着他的前臂。
过了好一会,老人拍了拍加布里埃的肩膀,用瘦骨嶙峋的手臂抱住了他,年轻人略微弯下腰,回应这个拥抱。
上一次他这么做的时候,需要弯下腰的还是朱利安神父。
尽管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都明白,现在实际上只剩下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
进入秋冬季节,澳门的酒馆和旅店老板们都暗暗激动起来,在睡梦中也能听见银钱滚滚而来的叮当声。
自从各家东印度公司[*2]坍塌之后,散商花了几十年慢慢占满这些庞然大物留下的空洞,就像富有耐心的藤壶,逐渐覆盖整艘沉船。
散商懒得在贸易季结束之后返回欧洲,部分原因当然是不乐意在发臭的远洋船上熬几个月,一部分原因是嫌路费太贵,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澳门的生意并不随着季节而终止。
放贷的阿美尼亚人在这里长期驻扎,人们继续追踪茶叶价格起落,围着吧台互相打听行情。
酒馆悄悄多了一家,然后又来一家,旅店也是,以便容纳前往印度的鸦片商,从印度尼西亚来找工作的水手,疯疯癫癫的“植物学家”
和其他自封的什么“学家”
,棉花买手,从美洲来的投机客,诸如此类。
“H.M.S.飞燕草”
号是傍晚进港的,众多英国商船之中的一艘,没有人多看它一眼。
天色已晚,桅杆上并没有挂起表示传染病的三角旗,可是没有人下船,也没见到船长带着随从到岸上去喝一杯。
这不太寻常,但也并不罕见,有些船长不那么喜欢离开自己的船,也许“飞燕草”
号本身拥有特别庞大的烈酒库存。
“我们明天一早下船。”
吕西恩又讲了一遍,他已经把同样的话翻来覆去说了至少四次了,好像在彩排,“不要走路,租一辆马车,减少别人看见我们的几率。
一到仓库,马上催促他们完成交易,把货物搬来,我去办出港手续,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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