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话筒径直地怼到他的面前,险些插到他的脸上,话语像冰雹噼里啪啦地砸来:“申先生,请解释一下你们殡仪馆的收费情况……”
“我们的收费情况都符合本地的物价标准,如果觉得有不妥当,可以查阅我们的注册信息。”
申路河打断记者的话语,不卑不亢,毫不避讳地把整张面孔暴露在镜头之下,“没有任何一个职业是不求回报的,我也不希望你们给任何一个职业加上滤镜。
在得到报酬的同时,尽职尽责地完成工作,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没给那群人继续咄咄逼人的机会。
申路河,平时不管外表还是行为都像是没有脾气的,容易把他当成面目模糊的好好先生。
然而此刻的申路河脖颈挺直,语速略快,然而字字铿锵,没有被一系列的噪声和拥挤的人群打乱固有的节奏。
仿佛撕开了那一层无害的表皮,露出的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我们的日常工作还要继续,没办法长时间的接受采访,见谅。”
申路河嘴上说着见谅,可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抱歉,只是微微垂了一下眼眸作为回应,他穿了一件白色外套,双手抱臂,面色平静,像杂色风浪中不动如山的白塔,“我也希望你们能够从殡仪馆的门口离开,不要给家属和其他工作人员带来麻烦。”
终于应付完了记者,申路河也猜测不出自己的发言会被扭曲成什么样,他只知道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他已经明白了彭飞是什么样的人。
他在报社混到了中年,工龄并不能代表他的专业素养,之前他就有发假新闻以博人眼球的黑历史,可是最后也不过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可以说,记者这个行业,执着真相是特别情况,泥沙俱下才是普遍。
当然,他打探消息的那位小记者,也对此非常委屈:她也想写自己想写的东西,也不想跪着挣钱,可一开始进入行业的她就像个写稿机器,每天敲打下铅字却没有一个字是真实的表达。
触碰不到现场,就连和翟诚岳一样做个孤注一掷的英雄都成为一种奢望。
最后,被慢慢磨平棱角,麻木地写下一行行字迹,去换成生存的面包。
新闻有真假,可面包不分高低贵贱。
只要能拿到手,谁又会去质疑它的来源呢?
所以,他们逐渐都成了彭飞的样子。
翟望岳大学的第一个月就过得无比繁忙,因为翟勇多次来找他无果之后,决绝地断了他的生活费,他不得不在专业课之余四处打工,用食堂里的免费汤和饭对付过一顿。
他没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申路河。
他的性格注定了他是一个默默咽下所有割喉咙的苦水和刀片的人。
上次对申路河的倾吐已经是他的极限,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就太不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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