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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时候给它就好了。
饭饭从楼上摔下去的时候,我其实看见了,从楼顶上偷偷往下看的。
我本来想看催债的人走没走,却没想到看见了它血慢慢流出的样子,抽搐着,白花花的东西染着血,让土色的毛也变成了另一个颜色。
好难看。
死是那么难堪的事情。
我妈并不理解我之后为什么会冲下来抱起我的小狗哇哇大哭,并不理解我为什么会为了一只已经死掉的狗和她吵成那样。
可能最简单的理由就是,在她心中,那只是一只被捡回来的,在我们抚养下得以侥幸多活几年的畜生吧。
但明明不是啊。
它是我辛辛苦苦换来的,是那一群小狗里唯一与我建立了联系的,第一次见面就我很喜欢它它很喜欢我的小狗啊。
我憎恨成年人。
憎恨不理解我的我妈,憎恨会因为追不到债就把我的小狗从楼上推下去的成年男人。
在他们眼中,金钱和某些东西是划得很分明的。
他们的心肠好硬,这让我觉得恶心。
我不想长大了。
就这样死掉吧。
我的第二个慰藉在这个时候拉住了我。
他真的是很可爱的一个小孩,和我的小狗很像,但是又不一样。
他不太自信,性子好像要更加怯懦一点。
我看着他的眼睛,总是能从里面找到出对我的信赖,好像离开我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后来无数次想到死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他和他的眼睛,想到他伸出软乎乎的手抱我,小声小声地喊我哥哥的场景。
但我不好。
我没做什么,并且,我的恶意很大。
在看向他的时候,我总是控制不止自己阴暗的想法,想把他折断在我手里,甚至会充满恶意地想,他那么喜欢我的话,能不能让他和我一起死掉?
——他会的吧。
越到后来,我就越忍不住这样的想法,越到后来,我也就越忍不住更加唾弃自己。
我果然从小到大就是伪善的人,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但是现在,哪怕他就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写下这封自白信,我也想把我埋在泥土下最腐烂的根系剖给他看。
谭佑霜。
你以为良善的人在小的时候其实想过死,而且不止是自己死。
我曾经想过放一把火把家里全都烧掉,赤红的火舌将舔舐过每一个角落。
而这对我来说会是一场痛快的报复,针对我母亲的报复,针对我所厌恶的那个成年世界的厌恶。
即使我现在倒回去看,总惊讶于那时我的扭曲,但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我。
嗯……
这封自白信突然写得有一点艰难。
因为我才写到这里,我第二个慰藉,目前也是我最爱最爱的人就着急地扑在了我身上。
这是个满心满眼全是我,甚至愿意为了我去死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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