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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心中暗暗叹气,韦兰小姐只可远观,玛丽小姐也不得亲近,临时约到的只得是这个寡妇,他还是早早脱身回欧洲去吧。
梅再抬头时笑容已收了起来:“艾伦,你可真是太笑话我了。
我只不过长得略微端正而已,铃兰这样的花配我正好,不会抢去我的风头。
倒是你,你知道的,从小你就是众人的焦点,黄玫瑰这样活泼艳丽的花我可用不了,你用的话那是再合宜不过了。”
这就像是一对真正的心中毫无芥蒂的表姐妹在说话,艾伦并无愧疚,因为她已决意与纽兰分手。
梅表面功夫了得,心里却谈不上厌恶,至多是懒得应付,就像她每次在沙龙里见到的那个年华老去的自己未婚夫的前情妇拉什沃斯太太一样。
艾伦于是大大地绽开一朵笑容:“那真是各有千秋。”
在场的纽约老人都记得明戈特家的艾伦小姐招牌式的笑容,那时她18岁,穿着一身离经叛道的黑缎礼服首次出现在社交界。
毫不掩饰的肆意的笑容在黑色的映衬,浓艳洒脱到了极致,勾得稍稍定力差些的年轻人都为她心醉神迷。
如今十二年过去了,她仍着黑色打扮,只身份不再是少女,而该是循规蹈矩的寡妇。
她的笑容依然灿烂,皮肤却失却了弹性,也不复少女时的白皙。
时间带走了她的娇嫩,留下了岁月的色彩沉淀,那种苍白和憔悴像烙印一样留在了失却活力的肌肤上。
笑容过后,岁月的沟壑却没能及时地与笑容一起收敛,却在眼角、颧骨和嘴角留下了忧伤的痕迹。
梅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胜了这样的女人又如何?赢回了纽兰又如何?
纽兰
建议她看的书她均敷衍了事,可自己随意翻阅的杂书里的一句话却在此刻让她记忆犹新:优于别人,并不高贵。
真正的高贵,应该是优于过去的自己。
想及此,她果断地说道:“艾伦,今天的园艺节规模很大,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挡在路中闲聊,不如多去找几支漂亮的花朵,明天去看看外婆,让她也看看中央公园的花有多漂亮。”
艾伦一愣,她没有想到梅这样快地就打算打发了自己,这个表妹在人前一向文静而少语,极难得会表露出这样一副不容人拒绝的架势,她只得就着台阶下来:“是的,没错,明戈特外婆一定会很高兴的。”
几人分道扬镳,梅却没有了再逛的心情,便和卡尔玛丽分手,自己和鲍伯从后门出去了。
街角是一个流浪马戏团表演,借着中央公园活动的东风,顺道停下观看的老人孩子倒也很不少,虽然是并不新奇的小丑和扔球的把戏,却给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街道带来了春日的活力。
梅的心思却并不在上面,她看着马戏团那个小小帐篷后面停着的马车。
马车四面都是可以卸下的活动木板,在填装稍大的物品时可以像花瓣一样全数放下,轻易地将东西塞进去。
这让梅突然冒起了一个念头,她转头看向鲍伯:“你带了多少钱?”
“什么?”
鲍伯疑惑着,一边去摸内侧的钱袋:“你是要给小丑扔钱吗?得了吧,梅,我可没有小票子。
你要是真的因为这些耍把戏的开心了,我倒是不会吝啬给张大票,不过我可没觉得你开心了。”
梅不想和鲍伯解释,她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下定决心做这么一件事,她只是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奇思妙想的机会,自从出去跑马那天摔伤之后,她就觉得心上的枷锁打开了一条裂缝,毕竟最后她不是没事吗?
她强硬地告诉鲍伯:“把钱包给我!”
另一边,玛丽指着从拖车上刚刚抱下来摆盆的白色鸢尾花:“卡尔,要是带一盆回去装饰书房,这花倒是别有情趣。”
但卡尔像是没有听到玛丽的话,他眼睛正盯着背对着他,自顾自地忙着从拖车上卸花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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