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数量极多,在这严寒惨白的冬季看上去极为热烈,纽兰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更像一个混迹在娴熟于交际中的大人间的不知世事的小孩子。
他并不后悔今天的到访,却希望此次会面早些结束。
等到他如愿地站在黑夜的纽约大街上时,他却又突然想念起温暖的两人对话的瞬间。
这么一想着,他经过了此前常去光顾的花店。
他觉得自己今天因为这桩意外,将梅忘在了脑后,于是纽兰照例选择了铃兰花要求店家送到韦兰大宅,这小小的白色的花朵,就像梅一般天真不解世事。
然而纽兰却突然注意到店铺中央装饰的黄玫瑰,老板介绍这是今天新到的品种,纽兰才想开口将铃兰换成黄玫瑰,却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即使不是红玫瑰只是黄玫瑰,对于梅来说也太过热烈了,她更需要那种小心翼翼的温柔解意的呵护。
可是纽兰对黄玫瑰无法割舍,他掏出一张便签,在薄薄的小纸片上写上了西二十三街的一个地址。
他将纸片递给店主:“马上就送出去吗?”
“是的,马上就送,”
店主双手接过,一边将装满花的两个大盒子递给店员。
装着清新的白色铃兰的盒子送到韦兰大宅,而没有署名的热烈鲜艳的黄玫瑰则送到略显奇怪的西二十三街,做生意的自然不会去问顾客这是要打算干什么。
但是纽兰没注意,一个脏兮兮的闲逛进店里的小子,被店员轰了出去。
晚间,韦兰大宅后门。
鲍伯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狠狠地嘬了一口香烟,嘴里呼出一团白气:“有消息了?”
杰克恋恋不舍地把烟夹到指尖,颇为可惜地看着难得能够享受的好烟白白烧着:“今天有个年轻人去了西二十三街,你知道,那个伯爵夫人还真忙。
中午跟着个老男人坐马车出去,年轻男人还等了她还一会儿,结果两人没相处多久,又有男人来了,还是个公爵,我这种小人物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老爷太太们,不过他们还真是‘高贵’。”
“他们聊了什么?”
鲍伯面无表情,似乎对此并无惊讶。
杰克嬉笑道:“至少那个伯爵夫人看起来还是正经人,但是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下人。
我稍微许了点好处,那个女仆就什么都告诉我了。
不过他们之间打的文艺腔我们可听不懂,倒是那位夫人很是主动,抱着那个年轻人的肩呢。”
鲍伯把才吸了一半的烟掷在地上,狠狠踩灭,雪地里传来了轻微的“嘶”
的一下声音:“还有呢?”
杰克觉得他浪费,不过他可不敢说,只好把自己的发现一一道来:“接下去的事情才有趣,我让个小乞丐跟着那年轻人,发现他在回家前去了次花店,订了两束花。”
家里刚刚收到了纽兰送给梅的铃兰,梅正在摆弄着花瓶想着该放在桌子上还是茶几上。
鲍伯眼神黯了黯:“花是送去哪儿的?”
“一束自然是您家,另一束嘛,正还用问?”
杰克算是肯定了鲍伯的猜测。
鲍伯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他送的什么花?”
“送到西街的是黄玫瑰。”
玫瑰?鲍伯冷冷地想,纽兰就不怕开得越热烈的花,在这寒冬里死得越快?
但不管他打算怎样处理韦兰,大半夜的都不能再做什么,他把剩下的烟整盒扔给杰克:“不用再盯梢了,没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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