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等级制度森严,常年施行暴政,百姓和朝廷离心离德,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更是对大夏满心怨恨。
如今大夏的皇子重伤自己的主人,却安然离去,整座军营无人不心生怨愤。
边仓哪会不知此言不宜在此时提起,故意不太在意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还是等阿精回来姑娘再细问吧。”
谁知羽姑娘眉梢一扬,声音凌厉地说道:“废话!
我若是能等到他回来还用问你?”
边仓老脸一红,紧张地搓了搓手。
在大同行会最负盛名的领袖面前,他还是不敢太过马虎大意,只好喃喃说道:“阿精好像是点了十二营的十个人。”
羽姑娘继续追问道:“是阿精亲自点的?”
“啊?”
边仓一愣,随即含糊道,“是,是吧。”
“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
边仓立即说道,“是他亲自点的。”
羽姑娘长吁一口气,放心地说道:“这样就好。”
“姑娘,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
马蹄声起,边仓快马离开了主帐,随即来到军营旁,点了两个小分队,向着西马凉的别崖坡而去。
月凉如水,空气里越发冷寂。
很多时候,改变历史的,就是那么一句小小的谎言,说的人没有在意,听的人也没往心里去。
那些小事在诸多惊天动地的事情面前好像是扔进大河里的一粒泥沙,没有人会去注意。
可是在无人理会的角落里,那粒小小的泥沙却神迹般流进了阻挡洪水前行的闸门之中,成为压垮闸门的最后一粒沙,于是,门户被毁,洪水滔天而来,人们面对灾难惊慌失措,大骂天道不公,却不知道,灾难,正是在自己的手中生根发芽的。
边仓不知道,那一晚,阿精并没有亲自点选人马护送赵嵩,他被燕洵遇刺的事情惊慌了手脚,慌乱中将这个不起眼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部下。
他的部下是一名武夫,武艺超群,耍得动二百斤的大刀,这个身手了得的汉子深以为阿精护卫长将这个不起眼的任务交给自己,是侮辱了自己的能力,所以他大手一挥,高呼道:谁爱去谁去吧!
于是,那些半生被压迫、家人惨死在帝国屠刀之下和大夏皇朝仇深似海的战士,争先恐后地争夺起这个任务来。
最后,十个呼声最高、态度最坚决、眼神最顽强的战士得此殊荣,担任起了这个伟大的任务,一路护送赵嵩和赵淳儿回到真煌帝都。
一切,在这里拐了个弯。
事业、爱情、包括命运。
“少主,”
乌道崖缓缓走上山坡,一身青色披风,眉目疏朗,鬓角如霜,脚步仍旧十分沉稳,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这里风大,回帐篷里等吧。”
“不用,”
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好像是冷风吹过林子,带着那么浓厚的疲累和沉重。
天气不算冷,可是燕洵还是穿了一身白色皮毛的大裘,白貂的尾巴簇拥在他的脖颈上,越发显得面孔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靠在一张担架改成的躺椅上,腿上还盖着厚厚的白色缎被,轻声地叹气,“让我好好吹一吹燕北的风,已经很多年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可是乌道崖知道他这句很多年是指的什么。
乌先生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很多年了。”
燕洵突然低声笑道:“当初在帝都的时候,我总是跟阿楚说,燕北的风是甜的,因为有回回山上雪莲花的味道。
可是现在,我闻不到了,她若是来了,一定会怪我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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