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暮仍是美人,凤目琼鼻丹朱唇,玄紫暗纹素缎衣,虽发上增了霜白几许却不减气度半分,仍能从中见得美人轮廓,可见当年及笄时是如何的美艳动人。
白后招手唤乐冉过来,又一挥手,在旁恭敬捶腿的丫头就躬身退了去。
乐冉走来,端着姿态恭恭敬敬地行了道礼,才又如幼时般依偎去白后的身旁,搂着皇族母的腰撒一撒娇。
白后十分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我的安宝儿这几日里受累了。”
先皇辞世,新皇继位,朝中少不了要有一番大变动。
乐冉听不出白后话中深意,只摇了摇头,靠在白后的肩上蹭了蹭,甜甜一笑。
“皇祖母多虑了,长安很好。”
小公主不想拿朝中事来叫白后操心,可她的心思又如何能瞒得下曾经大权在握的白后。
只是见她不愿讲,白后便不追问,她看向乐冉慈爱的目光里多了几许怀念,像似透过她又瞧见了什么人。
第5章五条鱼儿游过去
午膳是在安阳宫用的,白后特地叫人备了乐冉最爱吃的咕噜肉,又拉着她讲一些体己话,才叫妙珑送她回去。
遥见那秀丽身影渐远,白后上扬的唇角才缓缓落下。
“真是死也要死在个黄道吉日里,他有什么脸面死在自家女儿的及笄日子里。”
遂侍在旁的老嬷嬷垂着头,“老奴听闻,这桩子事同那一位……”
白后扬了下手,袖袂垂下在风中飘荡,老嬷嬷就没有再说下去。
“他临死前都想着利用哀家这把老骨头,当真不负哀家这么些年的教诲,是哀家教养出来的好儿子。”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拿安宝儿的安危来威胁哀家,当真以为哀家老糊涂不成?”
白后转眼,遥遥望着金銮殿的方向。
“宋家的事,怕是无解,哀家不求这江山姓何,只求我宝儿安然无恙,不然哀家着实愧对她死去的娘啊。”
白后长长一叹,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她捻着手中珠串,恍惚间似乎见那位叫她阿嬷的温婉女子。
“陶嬷嬷,你说哀家当年是不是真得做错了?”
陶嬷嬷忙道:“婉娘娘在时,曾说安宝儿是她所得之珍宝,也从未怨过您,反而十分欣喜她能得安宝儿相伴,主子宽心罢,婉娘娘在天上保佑呢,长安长安,安宝儿必然是会长长安安的。”
“是啊,长安,”
白后望向乐冉离去的方向,视线中又多些许慈爱,“必然会长长安安的。”
乐冉回到宫中,送走了妙珑姑姑,掩着唇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今日里起得太早,眼下遭午后的日阳晒了晒,竟然晒出了些困意来。
她往屋中走,想着回去小歇会儿,待起了再去忙活其他的事,但路过前堂时,余光里却好似瞄见了什么,她下意识转脸去,脚步猛地顿在那里。
小公主神情呆滞,半晌后,她转过脸,颤颤巍巍翘起一根手指,指向案上那一沓子摞得足有半人高的文书。
“那,那是什么?”
绿芽也吃了一惊,忙叫来当守在一旁的丫头来问询。
葱青色宫装的小丫头上前来福了福身。
“回公主,那是严大人午前送过来的文书,他叮嘱奴婢,说这些文书需要您在明日朝前批阅出来。”
乐冉:……
两眼一黑。
秋日里的白昼短了起来,不过才将将过了酉时,暮色便彻底沉沉压了下来,宫中四处都染了亮色。
乐央宫里点起了烛,屋里却还是一片暗色,绿芽轻手轻脚走过去想给灯里添上些油,好使屋中亮堂些,不至于伤了眼睛。
可待她走近,案旁却没丝毫动静,绿芽纳闷着探身,却发现伏案批改文书的乐冉已不知在何时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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