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知自救,是会死的;而神佛,只会作壁上观。
可是,他还是在这痛意与平静混杂的一刻,似是得到了某种赎罪似的救赎。
他想,他大抵是记不得同江妩的那些前尘往事了。
甚至,他开始不愿意想起。
对于江妩其人,他吓唬过,冷淡过,戏弄过,也相救过。
此时,裴弗舟自嘲一笑。
原来,他只是一直不肯承认,心中自始至终有一处他不敢提及的柔软——
——每当想起她时,他的心中便有一种带着痛意的愧。
裴氏的家法犹如军法,然裴肃为文官,棍棒自然使不出来,只拿出多年封尘的鞭子代替。
起初那第一鞭,是家仆下手。
然而观之留有余情,便气冲冲地一把夺过来。
朝着裴弗舟的后背挥动着下了狠手。
鞭声,佛乐声,长空里万丈霞光。
然而不闻裴弗舟有半点改口。
他死死抿着唇,牙关咬死,然而豆大的汗珠还是接连落了下来。
绵白衣衫被抽打的细碎,血痕忽地显露出来,触目惊心地狰狞在他结识的后背上。
裴弗舟很痛,可痛得甘之如饴,它恰恰解去了他心头挤压的那一点愧疚。
...
裴肃这头气喘吁吁,停下稍歇片刻,瞪着通红的眼睛,是气,还是恨,还是心疼,无人知晓。
然而他见裴弗舟一言不发,不肯妥协,甚至还牵唇微微一笑。
不禁气竭,高声骂了一句“混账。”
随即又扬起手,胡乱地甩了过去。
裴弗舟的后背瞬间承受了一通雨点般的鞭笞,点状的痛意打在先前的伤口上,有一种绽放般的撕扯感。
他闷声哼了一下,险些没有跪住,直着手臂一握拳撑在地面。
汗水自额间顺着坚毅的线条缓缓滑落,凝结在下颌处。
裴肃手腕酸痛,早已过了家法规定的鞭数,他一把丢开了鞭子,只说了一句。
“我不需要你说出那个女子是谁......只要你肯娶张家娘子,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裴弗舟衣衫破碎,裸露的胸膛剧烈而缓慢地一起一伏.......
痛意早已麻木着知觉,然而他浑身只有一种辛辣的快意。
伴随着零零星星的碰撞在一起的记忆,裴弗舟几乎是艰难地、再次发出一声淡淡的嗤笑。
“无论哪辈子......不是我自己选的......我都、不娶。”
裴肃一愣,回过神来后,急急折身一把折下一根树枝便朝他身上抽去。
然而气到极点后,裴肃也几乎是脱力,那树枝不轻不重地落在他的肩头,显得毫无意义。
裴肃唯余下一声冷笑,点头道“好、好、好.......”
“你既然执意如此,我成全你......”
“......然而今日之世态,裴氏一族需未雨绸缪。
与张家联姻,势在必行。”
“.......除了你,裴氏多得是郎君,我大可选一个过继过来,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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