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园中挖了一方池塘,假山嶙峋,时如阔台,时如高峡,若在平日当有游人,正巧这日赶庙会,城里大半人都去凑这份热闹,院子里半个人影也无。
温旻围着塘子转了一圈,踩上一块小石,借力蹬之,如一苇入风,身形飘忽,直凌石顶。
此处地势果然开阔,温旻目力极佳,眺望一番,园子中心是一座凉亭,亭柱朱漆做底,彩绘环绕其上。
看来这便是画楼。
温旻再向西眺,连着数座幽居,掩映在嫩色秀木之间。
他大略拟定了路线,跃下假山,片叶未沾衣,一路查探,却并未见“桂堂”
的线索。
莫非桂堂更在此园外?
途经的小舍大多在落成之日立了石碑,尺来高,温旻停下,一一看过。
石碑多用篆体,温旻对篆字没有涉猎,看得剃个头两个大,勉强识得几个字,写着福生无量。
这秋雨园原来是一座道观,在先帝更前面的皇帝,有一位崇尚修道,这园子就是那时落成,后来道家没落,便由官府出面改做了园林,供人游乐。
无怪这一路的景致都有几分道家风骨。
温旻不死心,蹲下仔细查看眼前这块奠基石碑。
碑稿笔法苍劲,刻痕刀刀切入,边沿露出锯齿搬古朴的纹路的......篆体。
心有灵犀一点通,他如何能和徐子孺心有灵犀,心说怕是要让商闻柳过来辨认一二了。
当即折转,快步回到官邸。
温旻离去不到半个时辰,书房门仍然开着,时有微风,夹杂点初cun的花苞和清新的泥土气息。
商闻柳端坐书案前,静悒面容上一扫愁闷,见温旻进来,反扣下书,道:“指挥使来得正是时候,下官方才又解出一句,是曹子建的一首怀贤诗。”
温旻揉揉太阳xu,这些读书人的脑子简直太迂回了。
他不太爱读书,年少时为了讨义父的欢心,强迫自己背了些书,可惜没落到几分好,就不在此道钻研了。
商闻柳轻轻念,语调里带点吴音:“铁马从北来,烟尘昼蓬勃。”
温旻此刻没什么心思赏这首诗的调子,他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篆字,有点疲倦:“商大人果然聪颖过人,中午与大人一番商谈,大人解出画楼数语,在下取了舆图一观,倒是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他将秋雨园一事简要说明,商闻柳颇为佩服:“温指挥心细如发,我终日困于书案却不知实勘,实在自叹弗如。”
话不多说,二人赶往秋雨园。
此时县衙,已经被锦衣卫围得铁桶一般。
钦差虽然找回来了,不过县衙尚在怀疑之列,武释一面忙土匪的管制,一面抽出空找罪证,锦衣卫里有擅长追踪的,在张燎办事的厅堂里一同搜寻,在桌角下发现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纸头,应当是匆匆扔进烛台是未烧尽的,上面几个蝇头小字尚可辨认。
是张燎与杀手通信的信纸。
这厢张县丞正在葛师爷屋里报备完,转角出来就遇上锦衣卫,枷子一落,押去了大牢。
张燎莫名其妙吃了牢饭,他哪是能坐牢房的人,可那是锦衣卫,哭爹喊娘都没用,生生在牢房里闷了半天,嗓子给哭哑了。
他一天只有些咸菜馍馍吃,和前两日一比,那吃的就像是玉羹金莼,纵是镇日惶惶,也比如今的遭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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