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上说是左右,那么一长队乌泱乌泱的车马,皇帝身侧挤满权臣宠宦,连车辇怕都望不见。
这下好了,扬眉吐气。
商闻柳却抓住一点:“怎么今年不在东郊的田?”
“唔?说是钦天监上表东方有什么凶星,纵然圣上不改,御史台和内阁也要劝改罢。”
陆斗接了块茶点吃得喷香,吐词han混不清,“甭管去哪儿,那都是禁军和锦衣卫的事了,咱们的大事是犁地啊,等寺卿风寒好了咱们都跟着学学规矩。”
他叽里呱啦一顿传达完,一屋子人嗯嗯啊啊忙自个儿的去了。
商闻柳若有所思,坐在那对着茶壶发呆。
陆斗以为他无法随扈心有遗憾,拍拍他肩膀道:“别泄气,明年会有你一席之地的。”
这小文人却拧眉抬头:“不对劲。”
陆斗下意识抚了抚貂裘,发觉没什么脏污,疑惑问:“有什么不对劲?”
商闻柳站起来,两指不断摩擦,这是他急剧思索时的习惯动作。
“不对劲大了。”
“南郊的田要经过牙行,牙行是什么地方,藏污纳垢不见天日,这种猫腻众多的地方想必门道更不会少,况且暗巷又多,想要在此处布防,禁军一人一个坑就要整个团出动。
圣上出宫这样的大事,路上处处都要守卫,禁军拢共三万人,除去拱卫京师的兵,剩下能用的还有几个?就是算上锦衣卫的兵,——他们其中一部分还要执掌仪仗,怕也分身乏术。”
他喝了ko茶,陆斗没见过他这凌厉模样,呆呆听下去。
“往年的记载,光是仪仗就需三千人,再怎么削减也不会低于两千。
这么困难的布防,西郊也有皇田,为什么不去更安全的西郊?西郊离皇宫最远,却是最万无一失的,那里的路都是宽敞通途,四野平阔,难以藏身,一里之内调派五人足矣。”
“依我来看,忽然改成南郊,不像是什么东方凶星之故。”
他忽然住嘴了,周身气势一同沉淀,恢复了温温糯糯好揉捏的样子。
陆斗也明白了,两人不说话。
半晌,陆斗把商闻柳脑门一拍:“没事别想些有的没的,咱们在其位谋其事,干好自己的。”
商闻柳愣愣地点头,话题就这么揭过。
热茶水汽氤氲,茶香盈怀袖,茶梗沉在杯底,一动不动。
那个念头又冒上来。
朝廷缺了什么。
圣驾出巡,要先以黄沙清水净地,按本朝礼法二里设一朱旗金匾,上颂历代先祖功德,以示子孙贤孝不忘前人。
西郊纵然路途稍长,无非是多花些银子罢了。
南郊最近,无非是少花银子罢了。
帝王委ro虎蹊,无非......无非是没有银子罢了。
商闻柳心ko发闷,既是劳民伤财,为何又要大办?
既是银两亏缺,为何要频频操办这样的大大事?他见过吃不上饭的饥民,甚至自己也被饿得奄奄一息过;他还见过破板车上坐的即将被贩卖的妇孺,女人惊慌的眼睛,还有孩子脸上痴痴的神色。
他们都没有银子。
为的是什么?
商闻柳陷入一种纷乱的思考。
红白众ko在耳边嘈嘈杂杂,一团乱麻样里抽出根黑漆漆的线,他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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