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寒夜
梆子响过三声,湮没在呼号寒风之中。
窗子插栓似乎没栓牢,给冷风推得嘎吱直响,商闻柳迷迷糊糊起身,趿着棉履磨磨蹭蹭去窗边检查。
插栓果然松了,油白窗户纸瑟瑟瑟抖动,寒潮从窗缝呜咽的鸣叫中不断涌来。
商闻柳惺忪着睡眼去拨木头栓子,忽然愣住了。
他呆立半晌,倏地转身回到cuang榻上,拿棉被盖了头,外面啼哭似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他紧闭眼睛,烛影摇了整晚。
大理寺,炭盆熊熊,热腾腾清茶糕点,正好眠。
“你是说,你从窗缝瞧见一只眼睛?”
老何抓了把瓜子,嗑得咔嚓响。
商闻柳形容委顿,倚在椅背上,点点头。
“开始以为是偷儿呢,”
他喝ko热茶,双目失焦,“躺了一夜,早晨起来也没丢什么,怪得很。”
“不是盐老鼠吧?天冷了没地去就吊你屋檐下了,这老鼠是吉兆,要发财的。”
老何安w他。
商闻柳不吱声,没把夜夜听见哭声的事告诉他。
起初只是听见断断续续地呜咽,本以为是哪家妇人啼哭,天亮去问了一圈,这附近哪有什么妇人,一巷子单身汉。
天又冷森森的,成天晚上的哭声弄得人更加疑神疑鬼。
后来再去牙行找当时的牙保,那人就翻脸不认,宅子可以收回,钱却不还了。
打落牙齿和血吞,他只得硬着头皮住下,左右那寻不见影的东西也没来害他xin命。
只是昨夜那眼珠子实在骇人,血丝里钉一颗黑眼丸,陡一看真以为是厉鬼敲门。
怪却怪在一夜无事。
亦或本就是自己多心吧。
他看了眼屋里玩牌写词的同僚,老何已经摸根草茎去逗笼里恹恹的雀子去了,整个公事堂像个雅俗共赏的集市,便稍稍也被这轻松氛围感染,把那点阴森的鬼气从脑海驱除了。
随意从桌上捡个暖炉子捧着,商闻柳抬脚准备去府库中研读卷宗,冷不丁正面迎上一个白毛团,雪白貂裘里露出一张脸,满身寒气。
“冷死我了,兰台你这炉子给我煨煨!”
陆斗打着哆嗦进来,抱怨道,“廷议那儿也不生个炉子,吏部那个老头胡子都冻翘了!”
官员们见他回来,纷纷望着他。
今天陆斗是替傅鸿清进宫参加小廷议去了,大理寺被皇帝晾了太久,大概连圣旨是个什么颜色都得想半晌,今天这日子不得了,圣旨都不到,直接把少卿宣进宫了。
官员们只差没在门ko扯面旗子点个炮仗一表欣喜。
当下有人问:“今日说了什么?”
陆斗喝ko茶,卖了个关子:“不急,先听我说个故事——”
“哎呀呀!”
众人朝他扔瓜子皮儿。
陆斗哈哈大笑,貂裘的小绒毛跟着一起颤动:“明年开cun,咱们大理寺六品以上的官员跟着圣上一同去南郊籍田!”
去年大理寺人员变动杂乱,上上下下乌七八糟,皇帝也没闲工夫管他们,最后只有正三品寺卿随扈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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