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李农此前胃口大,意图一战而灭梁犊,赚取平乱之功,选择与梁犊正面会战。
倘若在新安之时,李农采取更为保守的战法,只需拖得些时日,便能迫得梁军犯错。
那样的情况下,后勤乏力的梁犊大军即便不自行崩溃,也得拼命来攻,冒死一搏,以赵军的实力与底气,足以将之连消带打,迅扑灭。
只可惜,李农犯了急功近利的错误,导致一误再误,一败再败,使洛州糜烂,中原危颓,让羯赵陷入十数年以来最大的危机。
不过,就像苟政始终对心腹们坚持的,梁犊之势,只是逞一时之强,当再度受挫于成皋坚壁之下时,困窘也再度将之包围。
以梁犊本心,未必就想当流寇,但此事却也由不得他,生存的本能,逼得他不能停下步伐。
对于流寇来说,一旦停下,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回头路不能走,东掠荥阳、陈留诸郡,也就成为梁犊的必然选择,而这也是梁犊义军走向末路的开始。
当梁犊义军还在荥阳、陈留诸郡就食抄掠,为果腹而努力之时,来自羯赵拼老命的反击到来了。
经过一系列的前哨战,起义军被赵军赶逐到荥阳,然后又一场大会战爆了。
对双方来说,这都是一场搏命之战,起义军倒也没有胆怯,诸军也并非不尽力,但这一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梁犊义军赖以取胜的那套打法不管用了。
论统帅与指挥,比之石斌、蒲洪、姚弋仲、石闵等赵军将帅,梁犊这个曾经赵军体系中的小小护卫督,成色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论军队,赵军兵力不落下风,并且将士素质,远梁犊麾下的乌合之众,毕竟赵军这边是集羯、氐、羌乃至段勤率领的段部鲜卑与一部分关东汉族豪强之力,可谓羯赵武力强权之精华,岂是梁犊义军能够相提并论的。
一路东来,义军能打胜仗,最主要的依靠,始终是汧水起事的那万余高力,待至荥阳,高力已然损失过半。
而当以高力为核心梁犊中军,被石闵亲率麾下虎狼之士击破时,起义军的溃败也就成为必然了。
荥阳一战,梁犊兵败身死,不仅本人为姚弋仲亲率之羌众斩杀,其族部也悉数被剿灭。
各路赵军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斩杀起义军五万余众,余者向四方溃逃。
如果说与正史上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苟氏兄弟,在见势不妙之时,果断弃逃亡命。
苟胜终究没有陷死在义气之中,与苟雄二人,率领一干部曲将士,冒死突击,击破段勤麾下的鲜卑军,然后一路西逃。
苟胜的败逃,甚至可以看作是梁犊大军崩乱的直接导火索,因为紧随其后,大量起义军的军头们,都脱战而走,尤其是那些战意不高的关西豪杰,逃得更是没有丝毫犹豫。
四面八方的溃众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向西亡命,苟胜的带头作用明显。
当然,还得感谢梁犊梁大将军,若非他像一盏明灯一般,吸引了各部赵军的注意力,苟胜等人,还真就没那么容易脱离战圈,争取到那丝活命机会。
然即便如此,这丝生机也显脆弱,荥阳战场上,由苟胜率领的各支义军,达三万余众,西逃至成皋时,已不足两万。
也正是在成皋,遭遇了真正的生死危机,李农引成皋赵军截杀之,对方可是休养多时,以逸待劳,而苟胜率领的,则是一干疲败之师。
各种不利因素加持下,苟胜兄弟陷入苦战,根本无从摆脱。
毕竟摆在苟胜面前的,是成皋与汜水之阻,再加李农三万余众赵军。
值得庆幸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苟胜都以为要“到此为止”
之时,另一路义军朱广部也逃来了。
苟朱两部,在梁犊义军中,关系一直都不错,是没有约定的盟友。
荥阳兵败,朱广逃亡的决定下得只比苟胜稍慢一步,但比苟部付出了更多的代价,及至成皋,麾下已不足万人。
至成皋时,苟胜正在李农军围攻下陷入苦战,挣扎不已。
死亡的大恐怖下,朱广脑子前所未有地清晰,当场拔出长刀,将散乱的部众聚集起来,高声说道:“今前有阻截,后有追兵,我辈如欲活命,唯有舍命突击,先破当面赵军!”
然后便带领心腹部曲两千余人,率先朝李农军起冲击,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带头。
其余朱部义军见了,也都纷纷喊杀着,向前冲锋。
人在生死关头爆出来的能量,往往出平时,在荥阳战场保守留力的朱广部,到了成皋,为挣得一份生机,却难得地万众一心,卖力奋。
朱部自东面来袭,给李农军造成了巨大压力,逼得他不得不变阵,命张贺度率军,予以阻截,方才没有直接动摇对苟部的围攻之势。
但这却给苟部带来了喘息之机,在苟雄的建议下,苟胜披坚执锐,骑上战马,在表了一番与朱广类似的短暂讲话后,即率领被激起士气的部曲,向李农军起反冲锋。
这是决死一击,苟胜将苟部的老底也都拼上了,两兄弟身先士卒,诸苟姓族人也是冒死冲锋,极大地提振全军士气,也起了巨大的激励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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