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色的齐胸襦裙衬的她肌肤似雪,配上同色的口脂和花钿,妍丽至极,好看是好看,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
原谅她吧。
阿恬自我安慰道。
素楹师姐毕竟已经是百岁老人了,说不定在她那个年代,大家小姐就是穿成这样呢?
这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等到素楹开始陶醉的念叨“眉黛夺得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时,她也能淡然以对了。
哪怕在白府当闺秀的那段时间,阿恬也没有这么盛装过,习惯了北海剑宗的罗裙以后,再穿上这些繁复的衣裳总觉得行动不便,光是从屋里走到屋外这几步路,她就一直在琢磨裙子里怎么藏把剑才能不突兀,可一出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把这点小心思震出了九霄云外。
如果有人问阿恬她看见了什么,她也只能回答那人一个词——命运。
她看见了员外打扮的郭槐帮穆易整理账房先生挂在肩上的口袋;她看见了疑似小厮的赵括正在跟宋之程依依惜别;她看见像是商妇的柳嫣师姐笑盈盈的往白心离的腰间别挂坠,旁边还围着一圈扮作护卫的男弟子……
这还远远不是重点,真正的惊喜在于,他们每个人的衣服都来自于不同的朝代。
阿恬觉得,自己大概是走错了地方。
“什么情况?”
素楹说出了她的心声,不过下一句就彻底跑偏了重点,“以大师兄的姿色当什么护卫啊!
直接给我们阿恬当面首就很好嘛,现在最流行这种话本了,这是谁分配的角色啊,到底懂不懂行啊!”
于是分配角色的段煊清了清嗓子。
素楹顿时不说话了。
资深话本爱好者阿恬则表示自己完全不想说话。
不想说话也没事,只要长了腿能跟着走就行了,鉴于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这一次庐临州一行的带队人由段煊变成了郭槐,护送的长老也由原本的两个人裁成了让郭槐自己兼任。
“李恪师叔是不能轻易动的,宗主要盯着那头鲲鹏,我师父要时刻关注着北海的灵气密度……”
坐在事先预备好的马车里,素楹掰着手指头挨个数过来,她们此刻正在前往庐临州的路上,就像他们承诺庐临州魔门的那样——完全采用凡人的方式,力争做到低调再低调。
当然,一个活像是服饰变迁展览的商队到底能低调到什么地步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跟齐夏国这样的小地方不一样,庐临州可是在元光大陆的中心,论繁华也好,论鼎盛也好,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是皇帝太过迷信方士,才让魔门找到机会做大……”
听着素楹滔滔不绝的介绍,阿恬伸出手悄悄掀开帘子往外张望,北海剑宗一行彻底伪装成了一支商队,不仅郭槐摇身一变成为了齐夏国有名的郭巨贾,他们还拿到了庐临州开元国国师的手书,拥有了一个“运送炼丹仙药”
的唬人名头。
对于甚少有出门机会的弟子们来说,这一趟出行虽然又慢又麻烦但也不失趣味,就连有人斗蝈蝈都能围观个老半天,在驿站里暂歇的时候更是恨不得上跳下蹿,惹的郭槐每回都要亲自跑出去把人抓回来,几天下来,竟然奇迹般地整个人都轻减了一圈。
“你说这一趟下来,我们会不会发现郭师叔其实是被埋没的修仙界第一美男?”
素楹这厢还在说这说那,那厢阿恬就直接没声了,等了半天还没有得到回音,前者只得扭头就看,就发现自家师妹聚精会神的盯着窗外看个不停。
“官道有什么好看的啊。”
她一边说一边凑过去,就见阿恬伸出一根食指指向前方,素楹顺着方向望过去,只见一辆马车正停在官道的另一边,他们似乎是在这里歇脚,一名都戴斗笠的妇人被一个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扶了下来,二人刚刚站定,就有人从卡车上搬下了一面铜镜。
这恐怕是阿恬见过的最大的铜镜,它足足有一名成年男子高,上面的纹路和花样虽然因距离远而无法确定,但也能看出其中的古朴与沉淀。
这是一面有相当年分的镜子。
马车在不断前进,二者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没过一会儿,北海剑宗的马车就到了妇人家马车的身旁,或许是感受到了阿恬的目光,妇人突然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阿恬的心一跳。
明明应该是陌生人,她却觉得对方似乎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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