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把灵堂安置好,还没等歇口气,那几个冤家又吵了起来,接下来的事,萧县丞也知道了。
话说回来,从昨夜被吵醒了,我到现在都没休息过,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萧景铎打断主簿喋喋不休的抱怨,问:“我听你刚才说,县衙的公务是你们代为批改,然后交给县令过目?甚至陈县令连吃饭都在自己屋子里?”
“是这样。
说起来陈县令也是可怜,他在晋江县蹉跎了好些年,年年考绩,年年得中下等,虽然不会降职但也升不了官,只能在这个蛮荒之地死耗着。
县令夫人身体病弱,受不了这里的湿气,在去年病逝了,更糟糕的是,今年陈小姐也……哎,妻女接连离世,未来仕途也无望,陈县令大受打击,就此一蹶不振,每日饮酒度日,喝醉了就倒头大睡,一天里,我们竟也见不着县令几面。”
萧景铎不知该作何想法,虽然陈县令的遭遇着实可怜,可是这并不是他荒废政务的理由。
但是斯人已逝,萧景铎也不想纠结这些,而是问起一个他早就察觉的疑点:“陈县令之女,陈小姐出了什么事?”
说起这个话题,方才还唯唯诺诺的主簿一下子脸色大变,他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小声地和萧景铎说:“县丞,我知道你是从长安来的,年轻气盛,但是晋江县真的不是个好地方,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我听说你还是进士出身,想来在朝中也有人脉,恐怕并不会在这个地方久待。
既然如此,你委实没必要趟这潭浑水,陈县令的案子抓几个凶犯,早早了结就算了,其他事情没必要多管。”
听到这番话,萧景铎不怒反笑:“你知道你刚刚说的这些话,若是禀报到戎州长官那里,会有什么后果吗?”
“哎呦,萧县丞,我可是一片好心啊,你绝对不能恩将仇报啊!”
主簿觉得自己冤枉极了,“我明明是为了你好,反倒被你倒打一耙。
也罢,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可别把我牵扯进来。”
这些庸官啊,萧景铎真的是无奈极了。
他继续发问:“孙屠户呢,他又是什么情况?”
“他啊,有名的刺头。
他们家世代杀猪,凶悍的不得了,向来也不太服陈县令的管教,之前还和陈县令发生过争执,若是他怀恨在心而暗害陈县令,我信。
而且你看县令脖子上那伤,哎呦我现在想起来都害怕,那手劲,那力道,晋江县里除了他,还有谁能狠得下这份心思?”
萧景铎敏锐地捕捉到重点:“发生过争执?”
“对,还不是为了他那个妹妹。
冯屠户一家子悍徒,偏偏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
之前他那妹妹被人轻薄,陈县令不肯多管,冯屠户气不过,竟然大逆不道地骂陈县令是庸官。
哎你看看,这简直是蛮荒之民,不可教化!”
萧景铎感到意外,他实在没料到,这样一桩案子后居然牵扯了这么多人,背景之复杂超乎他的想象。
他已经从主簿的一番话中挖掘到许多有用的消息,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孙司佐,就是和冯屠户争吵的那位书吏,他又是什么身份?”
“萧县丞你有所不知,晋江县有好几个势大的乡绅,我们这些朝廷命官的话还不如乡绅的话有用。
这位孙司佐,就是本地最厉害的孙家名下的子孙。”
“孙家,我明白了。”
萧景铎直起身,突然笑着问道,“主簿,还有一事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无论冯屠户是不是凶手,我只想问,夜半三更,冯屠户一个外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县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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