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相见,好似比昨夜漫长许多,看的更真切。
小孩长高了,却瘦了,穿着繁复的玄色长袍,孤零零站在幽远雾气里。
广袖低垂,形影孑孓,如云海间一座孤峰,渺渺不似人间。
忽一回眸,锋锐乍现,冰冷目光穿云破雾,直直看进他眼底。
“送走我之后,你过的好吗?!”
程千仞蓦然惊醒。
破晓前夜色最浓重,秋风肃寒,刮面如刀。
他披衣立在窗边,自言自语。
“米价涨了,面馆关张,丢了差事,每天练剑修行。
天亮后要去打架,运气好的话,这票干完能挣三百两……”
“认识了一个叫林渡之的朋友,你应该会喜欢。
最近南央城来了很多人,有些人很烦,你可别学他们的坏毛病。”
“其余还像从前一样。
除了会想你,一切都好。”
“你呢?”
东方天空微微泛白。
他长舒一口气,思绪重归平静。
于是打水洗漱,换上干净院服,梳起单髻,带剑出门。
全然不似要奔赴一场混战搏杀。
天色阴沉,西风卷起枯叶翻飞,尘土迷人眼,秋雨欲落未落。
学院东门的开阔广场上,聚满看热闹等音信的南央民众、外地商旅。
程千仞入院后,没有刻意遮掩威压,很快有人认出他,四周一阵低语声。
如摩西分海,人群自发让开一条通路。
南渊院服以蓝白二色为主,远望像一片喧腾海潮。
其间维持秩序的黑衣督查队员,像海上坚固的礁石。
演武场四周都有入口,南渊参赛者在南边入口等候。
大半是熟人,却气氛沉默,徐冉远远喊道:“你怎么才来啊!”
周延等师兄们闻声看来,与程千仞点头致意。
因为紧张亦或激动,徐冉格外暴躁:“还不开始,他们随便坐坐不行吗?”
她说的是北面看台。
今日到场的除了两院的先生、昌州府官员、南方军部的将领,还有许多宗门长老、世家供奉。
斗法盛会不仅是两院较量。
哪家后辈更优秀,哪个天才更出众,哪位初露头角的学生适合招入门下,便要以此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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