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感情用事。
她不过我,拿不出误会的理由。
她就是哭,然后就是跟我彻底地展开冷战。
这回她没有完全不理我,但比完全不理更可怕。
她跟我的话每一句都充满了愤怒或者怨气,也就是没有好话。
除了这些怒话怨言,她就当我不存在。
丽娟的母亲回上海去给时英送葬了。
结果她母亲在上海病倒了。
也许白发人送黑发人给她带来的刺激太大。
三个月后,当年秋,我听了她母亲在上海病逝的消息。
是蛰存告诉我的。
用当时的一句上海俗语,我把这个消息压箱底了,也就是没有告诉丽娟。
一,蛰存来我家作客。
他惊讶地问我:望舒,嫂子怎么还在香港?我:是在啊,不就在你面前吗?当时,他坐在我家林泉居的客厅里,他嫂子也就是我的丽娟正在端茶给他。
我跟蛰存是1905年同年生的,我比他大一个月,所以丽娟在他嘴里是嫂子。
丽娟愣住了。
她问蛰存:施大哥,你为什么这么问?这回轮到蛰存愣住了。
他愣了一会儿,:这你得问望舒。
丽娟眼睛就直直地看着我,并不发话。
我没好气地:你妈去世了。
我这话和话的语气都跟白开水似的平淡。
可是丽娟手里端着的开水泡的茶水却完整地掉在霖上,白花花地溅了开来,连同白花花的杯子及其碎片。
我和蛰存的脚已经抽得够快的了,可是我还是被烫到了脚,蛰存一只脚好象还被瓷片划破了,我看到了血的流出。
我忽地站了起来,愤怒地咆哮道: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吗?
我当时,由于蛰存在,已经够克制的了。
可是,我竟然问她是否疯了。
后来想起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疯了。
可当时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克制的了。
丽娟没有答理我,她径自转身走到自己的房间去了(那几个月她住到了客房里,把我一个人扔在卧室),连对蛰存道个歉都没有,地上的茶水和杯子及其碎片她管都不管。
我还在暴怒中,在蛰存的指责里(你没有告诉嫂子?这就是你不对了。
她哥哥是她哥哥,她妈妈是她妈妈)继续暴怒着,看着丽娟从房间出来,却不是向我们或者向地面的茶水与茶杯及其碎片走来,而是笔直地走出了房门。
过一会儿,她带着在花园里玩的朵朵回来了,仍然看都不看我们,走进了朵朵的房间。
再过一会儿,她带着朵朵和一个箱子走出来,再走进她住的客房,再提了一个箱子出来,然后让朵朵跟着她,她提着两个箱子就向门的方向走去。
在这整个过程中,我和蛰存就是客厅里的空气,对她来是完全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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