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端起茶香四溢的杯子自己喝了一口,对程立说:“抱歉,立俞他并没有告诉我,你不喜欢触碰别人的东西。”
“他和我简单说明了你的情况。
程立,我希望今天下午你能信任我并且配合我。
我们之间的身份只是陌生人,你只是向一个毫不认识的人说点心里话而已,出了这扇门,没有人会知道你说了什么。”
程立点头,说:“好。”
“不用太紧张,现在阳光正好,你只是在舒服地晒着太阳,来,跟着我说的……放松自己。”
“以前我读书时,听我的教授谈论过数学系,天才和疯子的界限一直都很模糊。
说是这个学科极易出极端。
这些学生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默默自学课本,做题。
与人交流的环节极少,会变得内向,容易有孤独感。
程教授,你觉得呢?”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他并不是这样。”
低沉的男声又问:“他,是谁?”
程立低垂眼睑,不作回答。
赵衍放弃这个问题,他起身去拉下所有遮光的窗帘,开了房间暖调的光源。
室内昼夜颠换。
赵医生再次坐下,在氤氲着茶香的雾气里看向程立,问:“最近开始,失眠又严重了对吗?”
“嗯。”
“睡着的时候会做梦吗?”
“会。”
“能和我描述一下具体的梦境吗?”
短暂沉默后,程立开口:“是高中时候通往学校的沥青路,我一直在那条路上走,没有尽头,一直走。”
“那条路上只有你一个人?”
对方再次沉默了。
当赵衍几乎要放弃这个问题时,程立缓缓开口说:“我曾经去治疗过。”
是不带丝毫感情的陈述句。
“我接受过催吐,电疗,还有性别认知刺激。
但是都没有用。”
“你也认为自己需要这种治疗吗?”
他没有得到答案。
那是程立从进这间房间后,第一次直视他,眼中有不确定的迷茫。
这男人的眼睛很漂亮,是的,他确实敢用漂亮这个词。
濯黑瞳仁,眼型较长,低垂眼睑时睫毛根部像是被墨线精细地修染过。
程立跟他导师调侃过的数学系那些学究有些像,周身气质很符合“严肃、严格、严密”
的三严定律。
赵衍很肯定,这男人漂亮的眉眼笑起来绝对有风采,但估计很少有人能欣赏到。
这个28岁尚还年轻的大学教授,对自己压抑克制得几近病态。
整整两个小时,赵衍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信息。
关于童年和父母,程立也是敏感的避而不答。
赵衍在周立俞那边得到的信息都比在程立这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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