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以来,顾一白早就被沉甸甸的人情给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虽然他也不认为以江浩然的本领会有什么事情要有求于他,但如果真的有事,那他反倒觉得再好不过,最起码能还掉一些人情,不至于心理背负过重。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江浩然铺垫了这么久,其实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此番挽留先生,除了有一份大礼要赠予先生外,其实确有一事相求。”
“道长客气了。”
顾一白摆手道:“我顾某人并不敢夸下海口,说什么但有所求,必有所应,但只要不违反组织原则,且又是某力所能及之事,必不叫道长失望便是。
至于赠礼一事,就不必再提起了,道长待我恩同再造,有需要用到顾某的地方,顾某高兴还来不及,又怎能收受您的好处呢?
这要是传了出去,我顾某人岂不是要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此事还请就此打住,万万不可再提起了,如若不然,顾某也只好请道长另请高明了。”
“顾先生误会了,当然,也怪我没把话说清楚。”
江浩然纠正道:“确切的说,这份大礼,并非是赠予顾先生的,而是赠予顾先生所代表的党组织的,权当作是在下支援抗战,支援革命的一点心意,所以顾先生万万不可推辞啊。”
“原来如此。”
顾一白愧赧道:“道长勿怪,原来是一白孟浪了,既如此,那一白就却之不恭了。”
顾一白没有再客套,而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下来,毕竟,组织目前的情况并不容乐观,可谓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在逆境中谋展、在乱世中觅真理,因而展艰难,步履维艰,亟需来自社会各界、方方面面、不同形式的援助。
诚然,顾一白并不清楚江浩然口中的大礼到底是什么,但他却清楚对方的为人。
以其一贯的大手笔,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怕这份所谓的“大礼”
,势必还要远远出他的想象!
像这样于国于民于党的好事,他要是拒绝了,除非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否则简直就是组织的罪人,百死难赎其罪!
顾一白突然变得莫名期待起来,对于江浩然即将送出的“大礼”
,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呢?”
他忍不住想道。
却下意识忘记了,就在上一刻,他还归心似箭,一刻都不肯停留。
但也不难理解,在上海地下党组织遭受重大损失的关键时刻,江浩然的这份大礼极有可能就是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及时雨,足以帮助组织快回血,恢复元气。
所以相比他微不足道的个人力量,到底是回去重要,还是接收这份大礼重要?
孰轻孰重,可谓一目了然!
“唉……”
看着眼前这个貌似平平无奇,实则高深莫测的年轻道人,顾一白心中百感交集:“要是他肯加入组织,该有多好!”
顾一白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回冒出过这样的想法了,事实上,他不止这么想过,还不止一次这么做过,但每次都遭到对方婉拒,实在是令他一筹莫展。
他是真的不想白白错过这颗好苗子啊!
或许,正是因为心中无时不刻都在企盼对方能够回心转意,所以才能耐着性子,在唐公馆一连居住了长达半月之久吧。
如若不然,只怕要不了三天,用不了五日,他就会因为忧心党事,忧患党危,不听劝阻,不避险巇,也要选择冒险离沪吧?
看来,对方也是算到了这点,这才留有一丝余地,好让自己心存念想吧。
“罢了罢了,说到底还是自己着相了。”
想到江浩然修道人的身份,再想到他种种神乎其神的道术武功,顾一白突然间释然了。
不难想象,想要修炼出这一身本领,少不得需要耗费十数年苦功,怎么可能说弃就弃呢?
将心比心,如果有人劝说自己放弃信仰,背叛组织,自己又岂能答应?
也许自己并没有这层意思,但组织需要的又何尝不是纯粹的产主义战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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