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枝岿然不动,坚定道。
苦刺就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直到胡狸儿和胡逆小心推了推她,才开口,“让我想想。”
——
日上中天,土堂村陈婆子正坐在柳树下看孙子,就见村口儿人影一晃,有个穿灰布短褂的老妇人拘啰着身子颤微微的走过来。
“罗奶奶!
!”
小孙孙手里抓着知了猴儿,脆生生的喊。
“你叫唤啥?她是你啥奶奶?老破鞋,脏呼呼的胡子妈,你叫她干啥!
离她远点!
!”
陈婆子猛的拉下脸,刻意的扬声叫骂,伸手拍打小孙孙的背。
小孙孙遭了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被叫罗奶奶的老太太顿了顿,头都没抬加快脚步踉跄着走远了。
站在山坡上,苦刺默默看着这一幕。
跟大多数打出生就被遗弃荒野的胡儿不同,她是有娘的,还在娘身边长到九岁,只是后来姥爷姥娘过逝,母女俩实在活不下去。
她娘出嫁,嫁的人家不要她,她才开始流浪。
不过,她娘没真不管她,不管怎么挨夫家的打骂,摸功夫抽空总会偷家里的粮食给她,无数个寒冷的冬天,她和一群小胡儿都是靠着那一把粮食,几块红薯熬过来的。
偶尔,她在野外打着山鸡兔子,摘着瓜果野菜,也会塞到她娘夫家的柴垛里,偷偷躲在一边儿,看着她娘满脸笑容的拿进屋里。
甚至,就在她被黑风寨的人抓走之前,她娘还跟她说:有家山里猎户的小儿子,打野猪把腿撞瘸了,想找个婆娘伺候,又出不起嫁妆,就放出话来,不管是寡妇还是胡女都愿意迎进门。
苦刺清楚的记得,她娘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表情是那样的开怀畅意,说要找机会给她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嫁进去……
那会儿,她也满心盼望着,嫁了人成了良民,从此炕上灶下,家长里短,过平平淡淡的生活,说不定还能跟她娘常常见面,互相帮扶……
眼睛干涩涩的,苦刺看着罗奶奶拘喽着身形走远,沉默着,她突然转身,迈大步离开。
站在姚千枝面前,看着这个解救了她的女人,苦刺耳边响起她小时候,她娘对她说的话:‘娘的妮儿,苦刺是野草,霜淋不死,雨打不烂,漫山遍野的长不灭,娘就盼着我的好妮儿能跟苦刺草一样,好好的活着……’
“我加入。”
喉头硬,她哑着嗓子说。
苦刺想:她不是她娘的好妮儿,但她是一颗好苦刺,会好好的活着。
——
农家院里,罗婆子麻木的听着儿媳妇的叫骂,放下鸡食盆准备抱柴伙做饭,突然手一颤,她愣了半晌,死命扒开柴伙垛,入目就是一只被扭断脖子的野山鸡。
布满皱纹的老脸止不住的颤抖,浑蚀的眼中流下泪,罗婆子身子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陶大哭,“我大妮儿还活着呢,我大妮儿还活着呢!
!”
那声音就像野地里的狼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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