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谨慎望着远处军官的军装,让人去打听部队番号。
番号尚未问明,已有军官认出林骁。
当初的战场上,谢卿淮一路北上所向睥睨,未进武汉城。
他的副官兼参谋林骁则经常出入武汉城的办公大楼和总部,代谢将军述职。
林骁生得细皮嫩肉像个书生,自然给人印象深。
何未跟谢骛清沿着站台往外走,带着何家人。
林骁等人有意分开,去了另一道门,他们都不穿军装,穿着最普通的布衣,提着通讯设备的皮箱子算是最贵重的行李。
有几个军官轻声议论,那是谢卿淮的老部下。
认出林骁的,都敬重地对他轻点头。
“大家都很尊敬你们。”
她说。
谢骛清没回答,看了一眼那些对林骁敬军礼的人。
正阳门车站外,黄包车等了一排。
这个地方,对她和谢骛清都很特殊。
谢骛清驻足大门外,见那一排黄包车前的黄土地,被白日的太阳烤晒得干燥,在一辆辆黄包车的车轱辘下,扬起阵阵尘土。
那是赵予诚走的地方。
巍峨的深灰城门楼,汹涌的旅客人潮,还有北平的暮色,都他的眼前铺陈开。
数年过去,他又一次回到了正阳门。
两辆黄包车先后停在新街口南大街,后一辆车上的扣青从袖子里掏出来四角钱,递给两位黄包车夫。
一角钱的车程,却给了一倍。
两个车夫笑着道谢,目送他们走入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还在轻声交谈,猜这一行人是新入京的大学教授。
老伯年迈,对谢家两叔侄感情深,何未这几年没提过谢家落败、谢骛清下落不明的事。
这一个小院里仍是数十年不改,竹叶沙沙,惬意非常。
葡萄架下,老伯提着一桶水在阴凉里浇着这几年新种的薄荷,这还是一次均姜来,见老伯被蚊虫滋扰,教他的妙方。
斯年路途疲倦,在林骁怀里睡着了,两条辫子垂在脸旁,衬得那小脸儿玉一般。
老伯一见,嘴巴张大了,从惊讶到笑呵呵,连连道:“这丫头像妈妈,像。”
老伯扔了葫芦瓢进水桶,推开东厢房的门:“这里凉快,让孩子先进来睡。”
林骁抱斯年进了厢房,扣青紧随其后。
老伯出来,注意到谢骛清手中的文明杖,他跟惯了老将军,见怪不怪地问了句:“伤了?”
谢骛清点了下头:“快好了。”
他往前慢慢走着,推开了正房的门。
地面一尘不染,屏风后,电风扇打开着。
那面墙的相片,一张未动,该在何处,还在何处。
搬运谢骛清行李的人,忙碌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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