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她渐睡得平稳了,谢骛清还在听着她的呼吸。
轻微,香甜。
她惦记着白谨行的紧要事。
没几日,她用九叔的两辆轿车,载着谢骛清和白谨行去了天津卫最大的几个盐厂。
过去国内虽然拥有丰富的海洋资源,却缺少化学专家,一直用古法制盐。
也就是在辛亥革命后不久,有了属于自己的精盐场。
她给他们介绍:“最早二叔想让我对实业感兴趣,就是带我来这里,让我体会,实业到底是什么,到底有多重要。
你们在辛亥革命,他们在摸索生产精盐,制碱,这些技术过去都被西方垄断,现在我们都能自己生产了。”
她想想,接着道:“差不多就在辛亥革命成功后的几年,14、15年有了精盐厂,没几年有了制碱厂。”
他们这些军人对实业了解不多,可一旦时间联系起来,就有了难以言说的共鸣感。
他们在浴血奋战,实业家建厂搞技术,让中国人吃到了自产精盐。
她下车前,对两个男人说:“一个盐一个铁,事关重大,其中利益不是你们能想到的,有庞大而错综的关系网。
何家有艘万吨级的海轮,专做盐运。”
这便是运送那批枪的途经。
何未将白谨行引荐给这里的公司两位负责人,以开盐号为由头,谈合作。
何未先一步离开盐场,在大门口递去一张请柬。
何家九爷喜得一女,要在下月办满月酒。
对方接了,悄声问,这位白公子是何来历,能劳烦何二小姐亲自送到此处。
另一个替她接了话,当年法租界被封,无人能进出,却有一位自西北来的将军为佳人讨到了通行证。
将军姓白,佳人姓何。
她笑:“如此久远的事,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这便是那位名震京津的白将军?”
问话的人惊讶不已。
多年前,谢骛清的一次无心插柳,倒是帮了白谨行,轻而易举就让外人理解了:为何二小姐能将最私密的生意伙伴介绍给白公子。
何未一贯对盐号不上心,也不可在这上面显得过于在意,留了白谨行与他们应酬。
从到这里,谢骛清没下过车,一直在盐厂大门外的轿车内,看闲书。
“九叔说,请你去看他女儿,”
她回到轿车上说,“他还说,谢家公子不地道,上一回去公馆,连主人家没见就走了,这一回至少要住两日。”
谢骛清放了书,颔说:“好。”
“我定了后日回北平的车票,”
她问,“你在天津还有什么事没办完的?”
谢骛清关上车窗:“能在天津办的,在北平办也一样,”
他对前排的林骁说,“我们也定后天的票,回北平。”
他用了“回”
,回家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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